蘇禮聽陶竹說話說到一半,回頭就看見這副場景。
而賀博簡根本沒搭理小網紅那邊的意外狀況,倉促抓住蘇禮手腕,急切道:“你聽我解釋!”
蘇禮垂眼,看向他握著自己的手腕。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就連牽手都好像是第一次,但她現在隻剩下排斥,於是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
“嗯,我聽你狡辯,”她漫不經意地抬眼,“辯吧。”
“……”
她這麼坦然地揭穿,倒讓賀博簡語塞片刻:“我們……我們隻是剛好碰到……”
蘇禮偏著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睫毛的投影凝落成扇,語調內嘲諷之意儘顯:“沒新意,你但凡說自己隻是有兩顆心臟而另一顆愛上她了呢。”
“可你回來也沒通知過我啊?”他終於有了些底氣。
“你劈腿就通知我了嗎?”瞥見賀博簡又是一愣,蘇禮繼續道,“不過我一向以德報怨,所以……”
賀博簡還以為她要原諒自己的一時糊塗,嘴角往上勾了勾,緊接著就聽得她道:“通知你一下,我們分手了,沒有複合可能。”
她這次回來原本就是要說分手的。
賀博簡發現她不是在開玩笑,嘴角的弧度沉了下去,人也控製不住地冒火:“你夠了吧,草率也得有個限度不是?我們這麼久沒見,第一麵你就跟我說分手?你寧可相信這一兩個瞬間也不願意信我們認識的那幾年?”
越說他聲音越大:“你心裡真的把我當做男朋友嗎?!就這麼一聲不吭地消失了一個月,還是在我們確定關係不到一周的時候!你確定不要給我一個解釋?!”
從前,他居然還敢說從前。
無數畫麵不受控製地浮現,蘇禮血液上湧,呼吸紊亂。
“你不記得了嗎,那年在……”
“啪”地一聲,一道響亮利落的耳光回蕩在安靜的泳池內!
蘇禮手掌顫抖,怒極反笑。
“你還真是……從沒想過反思自己啊。”
賀博簡震驚地感受著左臉仿佛要撕裂一般的疼痛,看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承載的,是洞悉一切的失望。
他好像發覺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想不通,可不能就這麼放棄,眼見蘇禮要走,他迅速追了上去。
蘇禮就在這時回過頭,又用力地給了他右臉一巴掌。
“剛就想打了,但你廢話太多,沒找著機會。”
“……”
很快,颯爽收工的蘇禮和陶竹坐進車內。
陶竹在走之前又去教訓了小網紅,還喝了點酒,這會不能開車,蘇禮坐上主駕駛。
雖說方才虐渣的姿勢堪稱完美,但她腦子還是有些亂,掌心也麻麻的,思緒找不到落腳點。
直到尖銳的摩擦聲響起,她才發現陶竹的車停得太歪,她們的車和一輛黑色保時捷貼靠得很近。剛剛啟動時她有點走神,把人家車給劃了。
“剛忙著捉奸狗男女所以沒停好,”陶竹扶著腦袋,“氣死我了。”
蘇禮搖下車窗,敲了敲旁邊車的窗戶。
旁邊這輛車似乎可以昭示出車主的身份,保時捷Gembal Mirage GT,做工考究內設奢華,說是天價也不為過,國內僅有三輛,其中有輛就在她親哥的車庫裡。
窗戶做過處理,她看不清裡麵,但直覺會有人,於是又敲了幾下,就在她手都快敲痛的時候,車窗終於降了下來。
露出的是一雙精致而鋒利的眼睛,眉骨深邃,眼尾內斂,瞳仁漆黑如同古井,眉心緊蹙,仿佛正為她浪費了自己時間而感到不悅。
如果眼神能殺人,她現在大概已經被削成了碎片。
“抱歉,劃到你的車了,”她撕下寫有姓名電話的便利貼遞過去,“這是我的聯絡方式,修車費我出就好。”
可男人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仍舊用淩厲的目光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琢磨著被綠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這麼看我是怎麼個意思?
蘇禮等待太久後也沒了耐心,越出窗戶將便利貼拍上他右肩,又低聲道了句抱歉,然後回到車內,握緊方向盤,再度用力——
她心裡也憋著股火,根本沒心思再找彆的路,反正她出錢,蘇禮腳踩油門一個加速,兩車摩擦出更為刺耳的響聲,這輛車被她穩準狠地筆直開了出去。
爽麼?爽就行了。
隻是保時捷上被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豁口,仿佛某種印記。
“我操,小姑娘好大的膽子,知道這車多少錢嗎還敢繼續往前開?”秘書震驚地探出身摩挲那道口子,感覺每一道凹陷都是錢在燃燒的聲音,“還她出,保養費她賠得起嗎?”
程懿收回視線,沒在多餘事物上浪費一秒鐘,沉聲繼續道:“昨天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方才還在侃侃而談的秘書瞬間沉默了不少,手忙腳亂地翻出資料:“那個,蘇家小女兒往來神秘,隻知道名字是兩個字,不清楚是蘇梨還是蘇離或是彆的……”
他做事一向靠譜,但這樁差事太過棘手,神仙都要打磕巴:“大、大概是微胖身材,不高,皮膚黑,長相普通。”
程懿神色淡漠地聽著,一邊順手揭下肩上的便利貼,展開粗略掃了眼。
鵝黃色紙張上端正寫著:【栗,175XXXX0312。】
他麵無表情地揉成一團,丟進車載垃圾袋裡。
秘書冷汗涔涔地繼續道:
“長相……長相和聯係方式,暫時還都不知道……”
道路儘頭,蘇禮那輛銀色的車靠邊停泊,雙閃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