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1 / 2)

肆意沉淪 鹿靈 13863 字 6個月前

飛機在幾小時後降落C市, 蘇禮拖著大包小包回到宿舍,門一開,箱子和包往裡一扔, 轉身就繼續往樓下奔。

陶竹一臉震撼,在她身後殷切呼喚:“板凳還沒坐熱人就走啦?去哪啊?!”

蘇禮的聲音回蕩在樓梯間。

“有事兒。”

方才乘坐的車一路按照要求將她送到目的地,她渾然不知的是,當車拐入梧桐街,總裁辦公室的內線電話也響了起來。

“程總,按照您的猜測,蘇小姐快要到了。”

――情況終於沒有變得更糟糕。

男人舒了舒眉心,唇邊帶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側頭吩咐道:

“嗯,出發吧。”

蘇禮的車在繳納罰款的銀行門口停下,她從包中取出罰單,推門走了進去。

她一貫是不喜歡欠人什麼的,既然程懿當時是因為她而超速, 那罰款由她交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就在她剛站定, 正準備開始走程序的時候, 一道意外中帶著困惑、困惑得又不太意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男人尾音微抬, 摻著冷感磁性的鼻音:“蘇禮?”

世界上有種東西叫脫敏治療,大概方法是將過敏源反複注射進身體,也可以理解為多次嘗試經曆後就能適應了, 包括一些怪事――譬如此刻的蘇禮。

她對程懿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出現的這項神奇的技能, 已經脫敏了。

於是她現在還可以處變不驚地回過頭,用笑容打了個簡短的招呼。

好巧啊, 怕是我去火星定居都能遇到你在上麵觀測吧。

男人掃過她手中的打印單,露出一個狀似恍然的表情, 徐徐道:“我就說罰單怎麼不見了。”

“在你外套口袋裡。”她忽然想起來,“外套我沒帶來,要麼現在去取給你吧?”

“不用。”他好像很體貼的樣子,“下次再說。”

他特意計劃好的東西,怎麼能讓她提前還。

男人麵向窗口,“這個罰……”

“我來交吧。”蘇禮打斷,又重複一遍,“我交。”

他半倚著櫃台,垂落的手指骨節分明,笑音輕輕淺淺地飄出,不知為什麼,心情像是好極了。

“行啊,你交。”

第一次男人沒有和她爭付錢的事兒,這倒是讓蘇禮有些訝然,但很快繳費完畢,也沒見他有什麼異樣之舉。

結束之後拿到收據,蘇禮在手心內握成一團,想了想還是道:“你口袋裡還有熒光手環。”

“嗯,”他仍是狀似不經意,“走的時候順道買的。”

還沒等蘇禮開口,程懿補充說明:“因為你最後也沒有來,我就沒進去,想著總得買點什麼留念一下。”

聽起來多麼平鋪直敘的陳述啊,可經過男人巧妙的處理,硬是讓人品出了一股可憐無辜全都怪你的味道。

蘇禮當然也被勾起了一點點的愧疚感,於是她清了清嗓子:“我也隻是說看情況,又沒承諾一定去……”

他點頭,卻沒說話。

聯想到手中的單子,蘇禮不由得抬起眼睛:“所以你是在向我索賠嗎?”

燥熱的風中裹挾淺淡的草葉香氣,男人好整以暇地挑挑眉尖,輕巧駁回:

“沒啊,我心甘情願等你。”

――蘇禮愣了一下。

空調冷氣親昵地纏繞在側頸,像是戀人繾綣時分落下的似有若無的吻。

說不清楚有哪裡不對勁,但好像就是不太對勁。

這股子不對勁一直環繞著蘇禮,直到回去也沒有解開。

她咬著下唇百思不得其解,挪開貼在唇邊的指尖,轉頭問陶竹:

“如果一個男人,邀請你去遊樂園,你說看情況考慮,但最後由於各種原因沒去,他也知道你沒去。”

“結果後來遇見了,他話裡話外的潛台詞都是自己一個人好孤單,但你問點什麼吧,他又說自己是心甘情願。”

“……這是什麼招數?”

陶竹正在玩吃雞,聚精會神地緊盯屏幕,想也沒想地回說:

“男版綠茶吧。”

“……”

蘇禮沉默了會:“你還是安心玩遊戲吧。”

早該知道,陶竹在這方麵比自己還不開竅。

“對了,”陶竹扯下另半邊的耳機,轉著凳子滑過來,“你畢業之後住家裡嗎?”

“應該不,怎麼了?”

“我們一起去外麵住唄?我也不想在家,省得他們老念叨我。”

陶竹說:“租個小複式啥的,找兩個室友,大學一直沒有室友我還挺遺憾的呢,想感受一下熱鬨的環境,近距離觀測人生百態。”

陶竹的家境不錯,或是說能學這個專業很少有家庭環境差的,而陶竹家又算其中的上遊,支撐著她出去住還是綽綽有餘。

蘇禮當然覺得OK,很快點頭應下,但沒一會兒又回過味來:“什麼叫大學沒有室友?我不是人嗎?”

“當然不是,”陶竹笑得諂媚,“您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女媧造人的終生代表作,這樣有顏有才的絕世大美人一定是七彩靈石才能幻化而成的吧!”

……

“謝邀,那邊垃圾桶踢過來讓我吐一下。”

///

陶竹的效率很高,沒過幾天兩個人就出去看戶型了,一連逛了好幾個,回程的路上已經有點乏了。

她們吃過晚餐,打算去便利店買飯團和三明治,當做明天的早餐。

結賬的時候,兼職的收銀小哥認出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是蘇禮吧?這是孟沁學姐送你的手鏈,她說謝謝你前陣子的開導,但是最近太忙你又一直沒來店裡,隻能看情況讓我們轉交給你。”

蘇禮有點意外,說了聲謝謝,聽見陶竹問:“你還瞞著我去做人生導師了唄?”

“沒,應該是之前團建……”

她側頭跟陶竹說著,手順勢就拆開了盒子,打算戴上後誇獎兩句,結果鎖扣都沒掐攏――

旁邊忽然伸過來隻手,猛地將她的手鏈拽了下來。

鏈條摩擦過細嫩的皮肉,帶起有點灼熱的短暫疼痛。

單笛氣焰囂張,仿佛憋著莫大的火氣,把手鏈猛地往台子上一砸,指著收銀的男生問蘇禮:

“送手鏈?這又是你第幾任備胎啊??!”

店內客人的目光全數朝這邊聚集,都被嚇傻了,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個瘋子衝進來撒潑。

收銀的男生起先怔了下,但很快也被這態度冒犯到:“你誰啊?腦子有病吧?”

單笛卻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內容,毫不掩飾地地翻了個白眼,輕蔑地看著蘇禮:“這麼快就有人幫你說話了?本事果然不小,腳踏這麼多條船,我看你是屬章魚的吧?!”

她跟賀博簡這段時間本來好好的,結果某天賀博簡突然失聯,再回來時卻拒接了她所有的電話,說自己“想要冷靜整理一下”。她百思不得其解,偷登了他的賬號,才發現他又給蘇禮發了很多好友申請,並且每個申請裡都有一大段話。

甚至賀博簡的淘寶賬號還買了一大堆送女生的禮物,但一個都沒到她手裡。

不是蘇禮進來摻和一腳,事情會變成這樣?裝得有多高潔呢,簡直又當又立!

“你賤不賤呐?就這麼愛收人東西?”單笛越回憶越氣,“不喜歡那就彆惺惺作態,喜歡也彆因為不甘心三番兩次地騷擾他,動搖了人家還這麼裝,欲擒故縱玩得挺溜也不怕翻車啊?女孩子要自愛,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媽沒教――”

“啪!”

餘聲響亮清脆,震得天花板上的燈都閃了兩下。

單笛怔了足足十秒,這才捂住浮現出掌印的臉頰,難以置信道:“你打我?!!”

蘇禮覺得這問題也是挺戲劇性的,轉了轉腕骨眨眼道:“我跆拳道也不錯,你要是想讓我踢你或者摔你也行。”

單笛的頭發上像是能跟著噴出火來,尖叫一聲就往蘇禮臉上撲,還沒等到她用指甲劃到蘇禮的臉,蘇禮已經迅速將她連脖子帶手全部摁到了收銀台上。

掃碼機忽然響了一聲,不知是撞到什麼,單笛感覺方才的果報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她的指甲好像因為太用力而翻了起來,頂端的肉仿佛生生和甲蓋剝離開,痛如針刺,冷汗瞬間填滿後背。

“我看你這麼愛賀博簡,還以為當時他挨的巴掌你也喜歡呢。”蘇禮垂眼,“愛就是要分享同款,不是嗎?”

單笛氣得青筋暴起想要掙紮,卻被蘇禮俯身警告:

“第一,我真不稀罕跟你爭賀博簡,不要自己沒本事反而怪全世界不給你讓路。”

“第二,我不認識這個男生,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給人道個歉。”

“三,”蘇禮直起身,凜聲道,“自愛還輪不到你這種小三來教育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旁邊人群漸漸圍成個看熱鬨的圓圈,還有人趴在窗戶上吃瓜:“單笛真是小三啊,錘了!”

“小三還這麼囂張?給爺整蒙了。”

“你懂什麼,無恥的人最坦蕩。”

單笛氣得發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賀博簡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她還記得自己那天生理期來了,結果卻沒帶衛生棉,問同學也借不到,著急到近乎絕望的關頭,還是賀博簡笑著從書包內袋拿出一個,說是自己為女朋友準備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那時候她就在想,他這麼貼心,也不知道是誰有幸成為他的女朋友?

後來她知道了,卻發現他女朋友居然一點都不懂感恩戴德,反而消失了很久,留他一個人坐立難安。

蘇禮配擁有賀博簡嗎?根本不配!

單笛想,她沒有錯,她隻是想要給賀博簡一個家。如果要說錯,就是愛情到來的那瞬間太過猛烈,她難以控製。

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與蘇禮針鋒相對,因為她不服,她想要贏――她本就從小贏到大,家人對她寵愛有加,隨便開個微博也能意外走紅,臉蛋和身材更是極品,這樣的她怎麼可能輸?

也許前麵幾次隻是運氣不好,隻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有贏的那天。

人總不可能輸一輩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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