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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沉淪 鹿靈 22339 字 7個月前

如同巨浪將至, 廳內一片嘩然――

蘇禮仍舊從容地站在台上,頭頂仿佛打著聚光燈一般,毋庸置疑地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向她。

原來真的有人說出這麼霸氣的發言你也不會覺得她倨傲, 隻覺得耀眼,太耀眼了。

能力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濾鏡,是一切的底氣。

不知道是誰率先吹了聲口哨,好像喚醒了大家瞻仰的靈魂,於是眾人紛紛抬起手,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全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單笛嘴唇緊咬,感覺整個肺部都被氣得變了形,有什麼東西正在不斷膨脹, 哽在胸腔與喉嚨,沸騰得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憋足了勁兒想要反駁,可是搜腸刮肚了半晌,也不知該如何還擊蘇禮。

誰不知道瀘景宮這個機遇是真的好,又有幾千人預訂, 她還能說些什麼??

終於, 掌聲雷動得令人耳畔生疼, 仿佛是一記一記刮過耳朵的巴掌, 單笛顏麵掃地,背部也湧起陣陣的熱辣感。

小姐妹替她鳴不平,作勢就要往前衝:“蘇禮什麼人啊?走, 我們去找她理論!”

被單笛一把拉回, 將怒氣全發泄在不相乾的小姐妹身上:“理論什麼啊?!還嫌不夠丟人嗎?!”

她徹底無地自容,用力一跺腳, 憤懣難當地大步離開,連頭都沒有再回。

早知道就不來了!還想著看蘇禮備受打擊灰頭土臉的樣子, 誰知道人家居然是借著這機會來揚眉吐氣的!

越過歡呼和簇擁,蘇禮全程目送單笛心有不甘地退場,心裡總算舒坦不少,打開了前門讓大家自由參觀和出入。

這就是她那天和瀘景宮所談的事情,因為還沒想好如何處理網絡與現實,她決定先不公開“再讓我吃一口”的馬甲,而是以蘇禮的名字再和瀘景宮合作一款旗袍,當然,她所提供的優勢是自己並不需要設計費,盈利所得可以投入之前的係列做贈品。

那邊很快就答應,才有了今天這麼迅速的反轉打臉。

她舒了口氣,折回身擺了一些注意事項的牌子,這才從後門離開。

結果一出門,又撞上熟悉臉孔。

程懿就倚在門框邊,眉眼被暗處的陰影遮住大半,導致無人認出,而他唇角噙笑,就那樣垂眼望著她。

來這兒乾什麼,不忙著聯絡您的新心頭好設計師了?

這個想法一出,蘇禮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她視若無睹地將男人略過,想起還有東西要和易柏確認,邊往對麵走邊喊道:“易――”

可連名字都還沒叫完,忽然被斜側伸出的手握住手腕,男人將她拖到暗處角落,低頭逼近,聲音裡有頓挫的玩味。

他的聲音極磁,帶著迂回的沙啞:“裝看不到我?”

“看到了。”

“不想理。”

她說,“有什麼事嗎?”

程懿凝視她半晌,忽地抵住舌尖綻開一個笑,長睫垂下來,黑得驚心動魄。

他眉尾挑了挑:“我又怎麼你了?”

――我又怎麼你了?

堪比直男語錄中的“你又怎麼了”,短短五個字,殺傷力卻非同小可。

蘇禮更懶得說話,反正不過是站這兒和他死磕。

他倒是心情不錯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請到了想請的人,於是愈發春風得意。

“你剛可不是這樣的,我看你牙尖嘴利得很,”男人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怎麼到我這兒就變啞炮了,嗯?”

蘇禮沒想到他居然看到自己喊話單笛的部分了,但警惕不過一瞬間,越看他高興自己越不爽,她將男人的手拽了下來。

程懿也沒表現什麼,隻是回味似的撚了撚指腹,隨後道:“後天中午有個飯……”

“不去,畫稿子。”

“搶答?我還沒說乾什麼你就不去?”

“難道有什麼好事,”她說,“程總看起來也不像是關心我的人。”

男人何其聰明,目光幽深地盯了她半晌,像是能將人看穿。

就在蘇禮都被他瞧得有些發怵時,終於聽見男人似笑非笑地歎了口氣。

“我那天在忙,後麵就出來叫你了。但電梯門關得太快,是你自己沒搭理我。”

他聲音低了低,像張網一般傾軋下來:“這就鬨脾氣了?”

他居然還能準確複述起那天?

不對,這狗直男不會是在……解釋吧?

可能是程懿居然會解釋這件事帶來的衝擊性太大,蘇禮一時間忘了回嘴,被男人默讀成了接受訊號,於是程懿抓緊道:

“後天在中心廣場有個飯局,對你做服裝設計很有幫助。做這行人脈必不可少,我會替你打點,你把自己帶去就夠了,剩下的交給我。”

蘇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我要是帶不過去呢?”

男人淡淡嗯了聲:“那我就把你綁過去。”

“知不知道這是多好的機會?不去你還想乾什麼?”

程懿把她鎖在這一隅,長手長腿抵在牆邊,擺明了是個不給出滿意回複不讓走的架勢。

一如既往的不講理。

就在短暫的安靜中,走廊上忽然傳來聲音,應該是易柏在找她:“學姐――蘇禮學姐――”

“學姐?”程懿哼笑了聲,“他找你乾什麼?”

“那當然是有事。”

蘇禮理直氣壯,覺得畢業展的事不用跟男人細講,又想起易柏今早和自己說過的話題,沉吟著算了算:“哦,他要過生日了。”

好像就在這兩天。

於是落在程懿眼裡,就變成自己等待許久,而小姑娘千回百轉,最後含糊其辭了所有經過重點,告訴他某個毛頭小子要過生日了。

是有什麼了不起的秘密在裡麵,一句多的都不能跟他講?

男人笑,咬牙切齒:“行啊。”

“那你就陪他過生日去吧,不用來了。”

……

雖然程懿這麼說了,但蘇禮對最後的結果仍然存疑。

誰能猜得透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

回到寢室之後,蘇禮把買的飯擱在桌上,還在思考著這事兒。

她就奇了怪了,程懿平時都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怎麼今天這麼容易就鬆口了?

難道是因為又要去跟那個“很喜歡的設計師”協商,所以沒多少精力浪費在她這個備用人員身上?

算了,人生如此,狗直男人設誠不欺我。

她覺得自己已經修煉得可以心如止水了,但身體某個部位又相悖地認為真是越想越可笑,揭開蓋子看到一堆蔥,滿頭的黑線更是升級翻倍,讓人有種不知從何下手的雜亂感。

她用力掰開筷子往外挑著蔥,深呼吸幾番――

既然有了彆的設計師還來招惹她乾什麼,程懿你練平衡遊戲嗎!

好像哪哪兒都不通,棉花似的裹在胸口纏成一團,堵得慌。

就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如此正常又普遍的商場規則,自己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直到陶竹麵前的平板中猛地爆發出一聲質問:

“你怎麼能同時喜歡兩個人做的菜呢?!!?”

……

…………

女主角的控訴聲淚俱下,一股念頭猛地襲擊蘇禮的腦海,留下嗡鳴不斷的回音。

不會吧。

怎麼可能呢。

盛滿小餛飩的湯碗差點被她掀翻,她手忙腳亂地穩住,無措地盯著那幾片漂浮的蔥花。

陶竹聽到她這邊鬨出的大動靜,一臉疑惑地轉頭:“怎麼了?”

“沒……沒事。”

她仰頭望著天花板,又眨了眨眼睛。

不會吧。

///

兩天後的上午,就連易柏都看出她的魂不守舍。

“學姐,看你這兩天無精打采的樣子,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她欲哭無淚看著鏡子裡的黑眼圈:“差不多吧。”

某個念頭如同念經一般盤旋不斷,差點把她折磨得神經衰弱。

今天是易柏的生日,也是程懿原本要帶她去飯局的日子。

但男人直到現在也沒有給她發一條消息,反倒是易柏,在九點多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問她醒了沒有,能不能陪自己去寵物店。

他想在生日這天買一隻銀漸層送媽媽,但不知道女生的審美喜好,又怕買到不好看的,所以想讓蘇禮幫自己參考。

“做你的家人挺幸福的,”去寵物店的路上,蘇禮看向窗外,隨口感慨,“能這樣被你記掛。”

易柏說:“畢竟這天也是媽媽的受難日嘛。”

“小小年紀,還挺懂事。”

“不小了,”易柏著急忙慌地想澄清,“也就隻比你小一歲,學姐,不要當我是小孩子。”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見到學弟就會下意識地覺得比自己小很多,哪怕年齡差也隻有一歲。

他們下了車,很快抵達寵物店。

由於陶竹最近也想買貓,蘇禮淺顯地獲知了一些相關知識,給予了易柏一定的參考。

最後他沒有買成銀漸層,帶走了一隻更有眼緣的梨花貓,他好像還是因為沒有達成心願有些彆扭,蘇禮則豁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畢竟她一直覺得,更重要的還是緣分和時機。

蘇禮開車完全是看心情,困倦的早晨當然除外,所以他們站在路口,依然決定打車回去。

她手裡懷抱著自己送易柏的禮物――一個雙層的生日蛋糕。

而易柏則拎著貓箱站在她身側,眼見車流稀疏,是個適合提議的好時機。

他有些局促不安,生澀地嘗試開口:“蛋糕這麼大我也吃不完,要不要下午一起……”

口袋中的手機狂響兩遍,蘇禮費勁地摸出。

程懿:【在你宿舍樓下。】

程懿:【飯局十二點,你還有半小時。】

瞧瞧,多麼冷酷無情的男人啊,發個邀請消息都像死亡通告。

蘇禮的注意全在這上麵了,過了會才恍然似的抬頭,麵向易柏:“啊?你剛說什麼來著?”

易柏看她手指敲得飛快,是給打車訂單加了懸賞費。

他意識到什麼,搖頭笑了笑:“沒事。”

“學姐接下來還有要緊的活動嗎?”

“嗯,要參加一個飯局。”

“那我去前麵的路口攔車吧!可不能耽誤你。”

最後易柏果然從十字路口攔到了車,二人也順利地回了學校。

為了感謝她,易柏將她送到了樓下,蘇禮一眼就能看到程懿的車,倒不是因為見過款式,這輛路虎是第一次見,但新得尤其招搖,盤踞在正門口,不用想就知道車主是誰。

她把手裡的蛋糕轉到易柏手上,國際慣例地發送祝福:“生日快樂!”

“謝謝學姐,”易柏躬身,小聲說,“今天麻煩你了。”

他要提的東西太多,蘇禮便傾身幫他攬了攬:“好拿嗎?”

“沒問題的,學姐你去忙你的吧。”

蘇禮退後兩步,又看到他不知何時揚起的招牌笑容:“學姐加油!”

蘇禮:“……”

怎麼傻乎乎的。

雖然不知道就是去吃個飯有什麼好加油的,但蘇禮還是點頭做了回應。

往車上走的時候她還在想,這跟程懿真是倆極端,一個過度重視,一個過於冷靜。

結果車門一拉開,蘇禮差點以為自己打開的是任意門現在正在南極探險。

冷得連真皮坐墊都像是結了冰,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懶得走兩步去後座,而選擇了副駕……離表情陰翳的男人不過幾步之遙。

程懿目視前方,在她進來之後連個眼神都沒給,蘇禮覺得可以理解,畢竟要開車,結果男人車也沒開,就在那兒坐著,甚至姿勢都沒有換一下。

蘇禮揣摩了許久,才發現他是在凝視易柏離開的背影。

易柏的身影消失之後,男人的眼皮這才動了動,蘇禮舒了口氣心道終於要啟程了,結果還是她想得太天真。

程懿說:“你大清早不好好睡覺出去亂跑什麼?”

這個質問就很有靈性了,蘇禮道:“那他讓我陪他去買貓啊!”

程懿一雙沉如黑潭的眸掃過來,冷冷道。

“他要你去你就去,那他要跟你談戀愛你是不是還得自己做婚紗?”

………………

這男人乾嘛啊,一大早是吃了□□嗎?

車內一時間萬分寂靜,蘇禮從來沒見過這麼會上升的男人。

“我不就遲到了三十秒嗎?程懿,我遲到三十秒你就這樣?”

“你這種人以後基本可以告彆約會了,女朋友為你多打扮五分鐘你是不是還得讓她挨個給你數數她用這五分鐘刷了幾根睫毛???”

男人顯然也是壓著火:“為我打扮和你這事能一樣嗎?”

“哪裡不一樣,不都是讓你等嗎!”

蘇禮莫名其妙,解開安全帶:“你凶什麼啊,我不去了。”

她忽然覺得委屈,太委屈了,她這幾天都是被誰攪得心神不寧啊,而這個狗直男心裡就隻有他自己重不重要!

蘇禮猛地向右一轉,還沒來得及拉開車門,肩膀又被人重新按了回去。

她眼前覆下一片暗影,男人身上熟悉的沉木香氣席卷而來,伴隨著溫熱的吐息,仿佛近在咫尺,溫熱掃過她臉頰。

她僵在當下。

“我沒……”

他像是在低歎,手臂就壓在距她不過幾公分的位置,近得離譜的距離間,男人越過她右肩,將安全帶重新扣上,妥協一般。

“我隻是覺得女孩子要自愛。”

蘇禮也就隻被蠱惑了一瞬間吧。

旋即荒謬的念頭更是如跳跳糖一般地劈啪炸開。

“我還不自愛,我跟賀博簡認識六年了――”轉念一想這話跟他說乾嘛,蘇禮反問,“我哪裡不自愛了?”

“我看你剛剛摸他手了。”

?!?!

蘇禮真是服氣,手提袋能提的地方不就那麼大點嗎,那也叫摸手?再說了誰交換袋子的時候會注意這些啊,程懿是個活體杠精嗎!

“你活在清朝嗎?小學的時候沒跟同伴牽過手嗎??”

蘇禮已經徹底被情緒操控了,為了佐證,趁男人不注意一把握住他的手,“那這樣呢?”甚至還穿過指縫,十指扣攏遞到他眼皮底下,“在你的道德觀念裡我應該臟了是吧?!”

程懿霎時頓住。

……

他喉結滾了滾,滿眼都是二人十指相扣的手,看著她纖細指尖,生平頭一次感覺到思維有些空白。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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