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2 / 2)

肆意沉淪 鹿靈 19335 字 6個月前

陶竹看到旁邊的易柏,愣了一下:“這是……?”

“易柏,我學弟,”蘇禮這才想到介紹,“滿分的那個一百。”

“不不不,”少年著急擺手,“容易的易,鬆柏的柏。”

陶竹盯了他半晌,不禁發笑:“你彆緊張,我知道的,哪有人會姓那個一啊。”

三人站了一會兒,陶竹這才想到什麼,雙眸一亮。

“不如我們去吃自助日料吧,剛好三人同行一人免單!”

陶竹發話,蘇禮自然是沒有拒絕的機會的,易柏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蘇禮強行被拖上了車。

日料吃到一半,易柏一直在幫她們加水,陶竹感慨道:“好乖的弟弟,我弟要是能有你這麼乖就好了。”

“那你把我當弟弟也行的,”易柏不自覺朝蘇禮那兒瞟了一眼,發現她還在吃三文魚,又迅速收回目光,繼續道,“我不介意的。”

陶竹指他:“是不是認真的?”

“認真的。”

這話一出,江湖豪傑陶竹立馬上頭。

“好!那就這麼定了,以後我和蘇禮有什麼跑腿和苦力勞動,都叫你。”陶竹打了個響指,“這頓飯姐姐請客!”

蘇禮默了默,抬起頭看她,欲言又止。

陶竹:“怎麼?”

“你覺不覺得你像山路上那種強搶民女的惡霸?”

“……”

“這叫合理利用資源,懂嗎?”

///

那幾天蘇禮都在忙做衣服的事,畢竟節目暫停錄製一周,競爭對手都有兩周準備時間,而她不同,耽誤了一周,隻能最後抽時間補上來。

加班已經再正常不過,能兩點前沾枕頭都算幸運。

那天周末,易柏去看她做衣服,剛踏入製衣室便被嚇了一跳。

他以前隻知道她會做繁複的裙擺,卻沒想到通勤的式樣,她也能拿捏得這麼好。

這期的主題是水果派對,衣服中需要用到最近熱門的水果元素。

剛獲知這個主題他便想到了印花,簡單又直接,如果說再加點創造性,可以走漫畫的形式,或者正負形。

但蘇禮根本沒有選擇這麼直白的設計。

第一件,很明顯能看出靈感來自草莓,而她卻是從黑色紗裙入手,將裙擺剪出不規則形狀,模擬草莓葉,上衣則繪有兩道弧度,簡單勾勒出草莓形狀。

既能看出主題,又一點兒不生硬,甚至很有設計感,連目標用戶以外的受眾都不會排斥。

第二件,一個個淺藍色小毛球模擬藍莓形態,順著肩線垂落,一定程度上收窄了肩膀,俗稱顯瘦。

第三件更是利用山竹雙層的形態做了假兩件,內搭是白色,手臂處縫著淺紫的外衫,如同將外套脫了一半,俏皮中還有點小性感。

……

易柏逐個欣賞,等走到最後一處,蘇禮正坐在那兒縫領口。

“好好看啊,”他真情實感道,“如果我有女朋友,肯定買給她。”

蘇禮忙著穿線,頭都沒抬:“彆光說不練,你趕緊去找一個。”

易柏撓了撓頭,又換了個話題:“是不是快做完了啊?”

“嗯,還差收尾。”

“好快啊。”

“不快了,馬上就要開始錄製了,”蘇禮道,“每一針,都是我在深夜流下的眼淚。”

他摸了摸外套袖口處的珍珠:“然後變成了這個嗎?”

蘇禮睨他:“什麼意思?”

“童話裡都這麼寫,公主的眼淚會變成珍珠。”

“小孩子跟誰學的,一天到晚說些亂七八糟的,”蘇禮說,“你有這功夫來幫我裁褲子的版,上次不是說想做工裝褲嗎?”

“哦哦哦,”他老老實實地坐過去,“想的。”

……

做完全部的成衣已經到了下午,蘇禮又去吃了個燒烤,回去的時候把陶竹嚇了一跳。

“我操,”陶竹盯著她,“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蘇禮抬手,果然在眼瞼處摸到了個凸起,直徑還挺大。

也許這就是加班連軸轉的代價,她長麥粒腫了,還是兩個,一邊一個。

醫生說她這發炎有點厲害,得做手術,術後還得休息。

天地可鑒,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慶幸衣服做完了。

次日上午的手術,是陶竹陪她去的。

不是什麼大手術,做完之後兩隻眼睛蒙上紗布,過一晚再複查,遵醫囑按時吃藥、敷藥就行。

回去的路上,蘇禮全程閉眼,由陶竹指引方向。

蘇禮:“爾康,是你嗎爾康,爾康你在哪……”

陶竹剛來大姨媽,實在沒力氣陪她演戲:“爾康死了。”

“……”

終於把蘇禮送回床上,陶竹說,“你睡著吧,我出去買點東西,多睡幾覺就好了,千萬彆爬起來玩手機。”

“知道了,”蘇禮惜命如金,“我不會睜眼的。”

更何況兩隻眼都貼著紗布,她睜眼也看不到東西啊。

“那我走了,你有沒有什麼要我帶的?”

“沒,幫我把香薰機開一下就行。”

陶竹嘖了聲,“果然是公主,夠事兒,睡覺還得開香薰呢。”

不是她事兒,主要是現在大白天,極有可能睡不著,她隻能靠香薰催眠。

但剛做完手術,她也疲憊,便沒有開口反駁。

香薰機連著音響,聽著歌,她不知何時就睡了過去,醒來時還有點茫然。

頭痛,眼睛也是。

麻藥過勁,現在眼皮開始突突發疼,似乎直接連到了腦神經,即使她什麼都不做,也像是有人拿著斧子在眼皮裡開疆拓土。

更可怕的是,為了防止紗布不透氣,她將空調開到了很低,但或許是睡夢中痛得踢了被子,現在她感覺很冷,極有可能發燒了。

這是什麼神仙運氣。

正在她大腦當機一籌莫展間,房間的座機突然響了。

搬進來之前,她還吐槽過這玩意在21世紀毫無作用,但此刻,她忽然無比感謝這項發明。

估計除了陶竹亂玩,也沒幾個人會打座機。

蘇禮接起:“喂?陶竹?”

撥進電話的女人一愣,旋即看向程懿,詢問該如何應對。

蘇禮還有很多東西落在公司,他今天本意是想找人給她打個電話,讓她來拿的。

但此刻電話開著外放,聽到她的聲音,男人直覺不太對。

這樣的語氣,總讓人覺得她此刻非常需要朋友。

可能是出了什麼事。

於是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做聲。

蘇禮費勁地聽了半天,隻感覺到對麵有些嘈雜,好像還有人高聲說著什麼,她打斷:“喂?我聽不到你說話啊。”

“算了你彆說了,我跟你講,你知道什麼叫禍不單行嗎,我剛做完麥粒腫手術,還插著引流管,眼睛上貼著紗布像失明的紫薇――”

“就在這種時候,一覺醒來,居然還發燒了。”

蘇禮摸了摸額頭,確認道:“真有點燙,你到時候回來給我帶點藥吧,還有退燒貼,這個程度估計很難自己好。”

“我現在嗓子也難受,頭還疼,再維持這個姿勢我怕我得吐,先掛了,等你回來再說。”

隨後電話被掐斷。

女人愣了幾秒,這才看向程懿,然而舉目四望,哪裡還有男人的身影,他早就走了。

男人沿路闖了五個紅燈,在二十分鐘後抵達。

門內沒有聲音,陶竹應該還沒回。

蘇禮雖然沒有給他這邊的鑰匙,但無意中同他說過,備用鑰匙在報紙箱最底下貼著,男人摸了摸,果然找到一把。

蘇禮痛得哼哼唧唧,一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居然有點兒想哭。

房間裡彌漫著雛菊的香氣,高燒讓她的嗅覺和味覺都變得遲緩,她想問確認是不是陶竹,但很快聽到柴柴爪子敲打木地板的聲音,明白這是它在繞著人搖尾巴――

想來也隻能是陶竹了,總不可能對著陌生人還不叫的吧。

於是她躺會了床上,微弱地繼續哼哼唧唧:“想喝水……”

很快被人從床上扶起,那人就墊在她背後,做她的支點,一隻手托著她的腦袋,另一隻手將杯子遞到她唇邊。

她作為病患,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服務,偏頭枕在那人頸窩,喝完一杯後,嘴裡又被塞了幾個小藥丸。

連藥都記得喂,不是陶竹還能是誰!

蘇禮就著那隻手,被動地又喝了一杯水,把藥吞完。

程懿看著她桌上的病曆單,確認過藥都吃完,這才放下單據。

蘇禮覺得受製於人的感覺不太好,決定扳回一成。

於是程懿剛準備將她放下來,就感覺有雙手覆蓋至胸口,順道還……捏了兩下他的胸肌。

蘇禮:“你胸縮水了?”

“……”

“早跟你說不要減肥,我最近就感覺你衣服裡空空蕩蕩。”

說完後她歎息一聲,這才躺了下去。

程懿站在她床頭默了一會,總算回過神,去袋子裡找退燒貼。

蘇禮:“你怎麼不說話?不罵我不是你的風格。”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狗在耳邊吐舌頭的聲音,然後音響驀地被調大,連她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估計又是柴柴在亂玩吧,不該把加濕器放地上。

她隱約聽到了說話聲,但被音響覆蓋,腦子裡又混沌一團,最後便沒糾結,安心入睡。

退燒貼很快落在了額頭上,冰冰涼涼,讓人舒服了許多。

蘇禮正準備放空入睡,結果還沒過去十秒,空調響過一聲,是被人關了。

也對,發燒哪能吹空調,而且房間裡還有冷氣,不會熱的。

但即使這樣做了自我催眠,最後她還是忍不住翻來覆去,最後扯著衣服坐了起來:“竹――”

“好熱啊,幫我把後麵拉鏈拉一下,我要把外麵這件脫了。”

她扯得隨意,領口都被拉得鬆鬆垮垮,程懿強忍著挪開目光,找到拉鏈,幫她拉下來。

男人的動作略有些生澀,指尖不住地觸碰到她微燙的皮膚,但她卻要多快有多快,扯外衫時還露出了腰間的一大截白皙。

程懿:“……”

男人喉結滾了滾,旋即快速轉身,背對著她坐到了椅子上。

過了會兒,她像是睡著了,呼吸均勻,但看起來還是熱,動作不太舒服的模樣。

他思索半晌,終於找到萬全之策,將空調重新打開,自己擋在了出風口那邊。

出風口正對床沿,她興許是又覺得有些冷,扯被子時把他也往裡扯了扯,替自己擋風。

男人往枕頭中央側了側,又感受著風向調整姿勢,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傾身同她靠得很近了。

他動作很輕地躺下,以確保她不會被自己驚擾。

小姑娘眼睛上還貼著紗布,有淺淺的藥味兒,好像瘦了很多,下巴也變尖了些。

他呼吸驀地停了停。

半晌後,小心翼翼替她撥開額頭上垂下的碎發,撕走退燒貼,就著這個姿勢,似是而非地將她抱進懷裡。

她睡得很熟,鼻翼翕動,胳膊連同大半個身體都與他如此靠近,散發出雛菊氣息。

假如他們還是情侶,這樣的擁抱,不該是隻出現在夢裡的奢望。

他伸出手,想要蹭一蹭她微微鼓起臉頰,但是手指懸在半空,最終卻沒有落下。

他將手收回,生怕驚擾她。

所有的肖想大抵都不該存在,他知道。

卻還是忍不住微微靠近,親了親她的發頂。

後來蘇禮又醒了幾次,喝了水,還忍不住吐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吃過幾次藥,換過幾個退燒貼。

門好像也開關了好幾次。

最後完全清醒,已經到了晚上。

屋子裡沒有聲音,香薰機和音響也被調停。

她隱約聞到了熟悉氣息,卻難以分辨到底是什麼的香氣。

距離手術已經快過去十來個小時,她可以揭下紗布了。

剛剛迫切地想知道,臨了卻又開始害怕,她心跳一停,最後一鼓作氣地睜開眼睛。

客廳裡的人聞聲趕來。

“學姐,好點了嗎?”

她啟了啟唇。

“……易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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