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欽差,在書房裡看了三天的書。
書房夜夜點燈,燭火通明。
第四日,少年出門了。
帶上了八個手下。
知府大人,提學大人,還有師爺,還是笑眯眯的送他出門。
八個手下,就算以一當五,也就四十個。
四十個人能治水?
丟進翻滾的申河裡連水花都沒有。
這場水患太大,衝走的不是一個人,一群人,而是整個江南。
屍骸太多,以至於來不及打撈,衝到了京城門口。
京城也有河,說起來算是申河的一部分。
據說申河的起源在蠻荒。
誰也不知道,蠻荒那樣黃草,沙漠,戈壁遍地的地方,會發源出一條河。
可是尋蹤問根,最終就能發現。
申河的起源就是在蠻荒。
蠻荒高山上的積雪,總是常年有水流往下。
流水淙淙,分叉成很多分支。
有一條,分支,沿路水越聚越多,就成了申河。
先有申河,才有申國。
整個申國就如同這個申字一樣,一個日字,中間穿插一條河。
當然蠻荒雪山的雪水,不僅僅流進了申河。
還有一部分,穿過了一片沙漠,沙漠上形成了一片帶狀的綠洲。
那河流彎彎曲曲,那綠洲也彎彎曲曲。
河流分開又彙合,最終落到了一個地勢低的湖泊裡。
那湖泊邊上,也建了一個國家。
名為荊國。
實際,那裡原本沒有人煙,長滿了荊棘。
因為有湖,有水,荊棘中,慢慢有了人,有了部落,後來又有了國。
水流還有少少一部分流向了熙國。
但是熙國很濕潤,因為水不夠多,沒有像申國那樣形成一條濤濤的申河,也不會像荊國那樣形成無數河流,遍布整個荊國,而是被熙國做成了運河。
一點水都不浪費,按照熙國人力要求,需要流向哪,就去哪。
阿尋看到了水的起源。
他在申學宮的時候就很關心水的問題。
再加上這三天實地的資料,此刻他已經胸有成竹了。
他帶著八個手下,還有五哥,一起出城。
他要去治水了。
盧知府出於他的官場謀略的目的,很是盛大的歡送了他們。
甚至對百姓誇下海口,說欽差大人出馬治水,一定是能治好的,百姓有希望了。
還有花樓的姑娘,歌舞相送。
城門口,很是熱鬨。
盧知府,臉上油膩都膩一臉。
拿著手絹擦了一把,望著出城的人,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啊,可惜了。”
那個據說學識很好的欽差大人,他總共也就見了兩麵。
麵相極其適合做官。
可惜,這次,他來送他。
不是送他青雲直上,而是送他去死。
想到那個少年,也會名正言順的死在水患中,盧知府略微有點不安,又覺得很妥帖了。
……
阿尋並不慌張,這麼幾個人治水,的確太少。
但是他相信鹿哥。
這種相信,是從小到大的托付,是可以過命的交情。
所以一路枯走。
八個差役,隻是相對比較老實。
也並不是真的很老實。
中間更是有人,被單獨拉去了談話,讓他在合適的時候做一些合適的事情。
很是忐忑。
他覺得不合適,可是上頭的命令,就是合適的。
直到,慢慢的聽到了人聲。
甚至還看到了那個臨時搭起來的茶鋪,上麵有一個簡單的“鹿”字的幡在風中飛揚。
一個穿著乾活的長工的馬褲,褲腳挽到了膝蓋的少年,提著水壺,跑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