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小的時候,還嫌棄他師父的帽子醜。
現在重煙看自己,有時候也會有怪異的眼神,應該也是嫌棄自己的帽子醜。
不過他已經明白了,這頂柔軟的帽子的作用。
他在掉頭發。
不是一根兩根的掉,而是一片一片的。
他右側頭頂已經有兩塊銅板大的空缺,頭發像是憑白消失了一樣。
他感覺,他的作用已經完成了。
他的時代過去了,新的時代要來了。
他隻想多曬曬太陽,很溫暖。
小公主這一刻都覺得老國師是個很溫暖無害的人。
她聽到了重煙懊惱的聲音,重煙朝自己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
“我打擾你下棋了嗎?”
“沒有,不是你,怪我自己。”重煙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小公主及笄那天,他沒能當麵祝賀,那天人太多了,作為國師,他也隻能在遠遠的祈福祝福。
他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早就準備了禮物。
禮物不算貴重,也算是很用心了。
重煙自己手抄的祈福經,他用心刻在了佛牌上,可以隨身攜帶壓驚祈福的平安牌。
這樣的牌子拿到外頭,一定有無數人搶著要,畢竟是國師親手做的,意義不一樣。
事實上,重煙是先給小師弟做了一個,然後想起來,正好可以給公主做一個,作為及笄禮,也不錯的。
於是做了兩個。
公主很優雅的朝鹿歌點了點頭。
算是打過招呼。
這個人就是鹿神佑的親哥哥,果然是和鹿神佑一樣討厭。
他很規矩的和自己行禮,然後再沒有多看自己一眼。
自己的容貌雖然不說是絕美,但是崇拜者也眾多,可是鹿歌多看一眼的姿態都沒有,仿若她如無物一樣,還是讓小公主有點氣悶。
不過稍後又想到他是鹿神佑的兄長,鹿神佑那鬼樣子,看多了,大概覺得誰都不好看了吧。
公主心中妒忌,可是也沒法違心的說自己比鹿神佑漂亮。
“公主找我可有事?”重煙從棋局桌子跟前站起來問道。
小公主點了點頭。
她的確是找重煙有事。
“你給我做的佛牌可還有,我想送一個給我母後。”
小公主開口道。
她最近總覺得母後神情有點憔悴,第二日眼下有青黑,好像夜間沒有睡覺一般。
母後心思很重,睡眠很淺,即使竭儘所能的保養了,眼角還是有細微的皺紋,還有嘴角的法令紋,很深。
自己長大成人,那個養大她的女子就要變老,這種感覺實在不是很好。
“沒有了,不過我可以再做,要稍等一些日子,我做好了送去給你,可好。”重煙問道。
小公主點了點頭。
卻也還是沒有走。
她覺得這裡的環境很安逸。
她又坐了下來。
“我也下一盤吧,下五子棋可否。”
小時候小公主總找重煙玩的,倒是很久沒有這樣了,這一刻,像是又回到曾經。
重煙很高興的點頭。
鹿歌也沒有走,留下來一起下棋了。
兩兩對弈,輸的人下台。
時光飛逝,執棋的手,被夕陽照到,小公主才發覺,居然已經傍晚了。
她站起來,想伸一個懶腰,又想到跟前有人,所以忍住了。
如她來的時候很高傲,走的時候她也很高傲。
小公主和鹿歌聊天聊了很多句,因為她覺得自己知道了鹿神佑的秘密,隻要還是秘密就是一個把柄,所以很有底氣。
鹿歌回答的很認真很周全。
完全不像一個少年,而像一個長者,他說話聲音很綿,很乾淨。
似乎也不那麼討厭的感覺了。
公主回去的路上,夕陽照著她的後背,整個裙袍金燦燦的,很美。
冬施跟著小公主,落後小半步的樣子。
小心的問道:“公主,你剛剛笑的好開心。”
小公主被冬施這麼一問,有點不自在。
“哪有,我剛剛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