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裡吃冷飯的事情,不值一提。
父兄都死去的事情,也不想再提。
死去的人那麼多,活著的人背負的更多。
她沒有給她榮光,也不想給她責任。
她希望神佑這一生,平安喜樂,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熙國太後的提議。
可是這一刻,她又很是欣慰。
她願她的孩子平安一生,更願意看到她大放異彩,走出屬於她的道路。
一直以來,藍後都以為女兒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很粘自己,還有點懶懶的感覺,像自己姑娘的時候一樣。
到了蠻荒,發現女兒居然也有很暴力的一麵。
很親近猛獸,甚至把一條狼打的滿頭躥。
讓她很驚訝。
可是真正驚訝的還是這一刻。
看著女兒接受眾人的朝拜,連一路上照顧女兒的少年阿鹿,也都朝拜了。
可是她女兒很理所當然的接受這一切,如同本該如此一樣。
這一刻,藍後都有想跪拜的衝動,覺得她不像是自己的女兒,而是真的神女。
她站在雪山頂,站在白骨前,她衣裙飄揚,容貌端莊。
她一身膽氣,無敵於天下。
神女下凡,就是如此了吧。
這一刻,藍後想到了那個熙國新登基的小胖子。
內心中甚至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自己當時堅定的拒絕了熙國太後,不僅僅是不想女兒入皇宮生活,實際還是覺得沒有人能配的上她的孩子吧。
神佑回到了白骨山。
蠻荒的人如螞蟻一般湧向了白骨山,見了神佑之後,又如潮水一般,散落回草原。
而此刻,一支裝備整齊的軍隊,終於,走到了蠻荒邊緣。
他們是奉命來,“恭送”鹿尋去荊國的。
說的是恭送,實際也可能是押送。
畢竟來叫一個人,沒有必要這樣裝備整齊,簡直是一支大軍了。
一路威風凜凜。
反正不是讓他們去打荊軍,隻是讓他們去抓一個書生,這樣的事情,還是很容易的。
當然隊伍裡,也有憋屈的人。
倒黴的吳江,又被從禦林軍裡踢出來,因為他熟悉蠻荒,讓他當指導,當副將領,乾這件事。
吳江一路都很鬱悶,很悲憤。
沒有想到他再出京城,居然是乾這樣的事情。
哪怕讓他戰死沙場也好過去綁自己國家的讀書人送給敵國。
那什麼狗屁的製敵國疏,他是沒什麼文化,聽不懂讀書人的彎彎繞繞。
可是他們用膝蓋想都知道,要真是厲害的人,留在自己國家,幫忙建設自己的國家不是更好嗎?
送給敵國,幫忙強大敵國,還說以強製弱,狗屁的強了,這樣下去,哪裡能強的起來,如果厲害的人都送走了,那留下的草包能乾嘛?
反正隻要說的好聽就行。
數千人的軍隊,步兵騎兵加後勤,浩浩蕩蕩。
可是這樣的軍隊,不是來和荊軍作戰的,卻是來綁自己人的,吳江隻覺得沒臉見人。
但是這個隊伍的將領,是一個來鍍金的文官餘大人,倒是很激動。
一路帶著大軍,所過之處,吃喝拿要,這一趟,回去,他肯定富的流油了,可以至少蓋三個彆院。
聽說蠻荒這幾年發展的極好,冥河州上繳的稅費都快趕上了江南了,自然是可以拿的孝敬更多了。
反正隻要不打仗,把那個姓鹿的送走,就功德圓滿,他還是很開心。至於另外一條送裝備和人給威武將軍,他已經選擇性的遺忘了。
他帶著這一個軍隊,裝備的極好,人人盔甲武器。
精神麵貌也是不錯的,畢竟是京城來的軍隊。
想到冥河州,這樣弱雞的地方,大概什麼都不用做,隻要駐紮在那,自然會有人把鹿姓少年乖乖送上來的。
於是出入蠻荒的兩條陸路,一端是申國大軍,一端是荊國大軍。
少年鹿尋在白骨山上的小木屋裡,很認真的看書,這幾日他看書看的尤其認真,像是怕時間來不及一樣。
大軍來了,神佑他們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小木屋裡,隻有阿尋還能安靜看書。
阿鹿咬著一根草,都有點煩躁。
小五很沉默。
而神佑在門口轉圈圈,轉了好幾圈,終於一腳踹進門問道:“尋哥,你怎麼想?”
阿尋看到神佑,放下了書,道:“用腳踹門不疼嗎?以後彆這樣。門都要被你踹壞了,過來給你揉揉腳。”
神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