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軍的軍帳裡,趙普背著手站在沙盤前邊。
沙盤上,是瓶鐘山一帶的地形,瓶川河和中川河用兩條銀白色的絲帶表示……擋在瓶鐘城的前邊。
趙普站在沙盤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也不說話,就是盯著沙盤發呆,雙眼……看著的是那兩條銀白色的絲帶。
這時,腳步聲傳來。
趙普望了望門外,沒人,就道,“這麼晚還不睡?”
沒一會兒,帳篷口,蕭良探頭看他,笑嘻嘻。
趙普對他勾勾手指。
小良子就跑到了沙盤旁邊,朝沙盤上望。
“你是還沒睡還是已經起了?”趙普問蕭良。
小良子道,“原本睡了,不過放響箭的時候醒了,給槿兒捂了下耳朵。”
“小四子還睡著呢?”趙普問。
“嗯。”小良子點頭。
趙普伸手拍了一下他腦瓜,“這個時候你也該去睡,小心長不高!”
小良子搔搔頭,問趙普,“師父你在乾嘛?”
趙普對那沙盤努努嘴。
“你要攻打瓶鐘山啊?”小良子驚訝。
“你覺得瓶鐘山難打麼?”趙普反問蕭良。
“嗯……”小良子爬上凳子,又仔細看了一遍,搖頭,“不好打。”
“嗯,說來聽聽。”趙普背著手在帳中踱步,讓蕭良說。
“瓶鐘山背山麵水,有天然的屏障,又是盆地。”小良子道,“通常對於孤城最好的戰法是圍困,但是瓶鐘山不缺水不缺糧,還有那打的山林,困是肯定困不死的。盆地麵積太大,用遠攻也不行。派兵的話,水流太急,渡水的時候被偷襲很容易全軍覆沒。瓶鐘山地勢又太複雜,都是密林,也不適合大部隊進入……瓶鐘城城門極高,易守難攻。”
小良子說完,瞧趙普。
趙普微微地笑了笑。
小良子挺美,正美呢,就聽趙普道,“瓶鐘山一點都不難打。”
小良子臉就垮下來了,搔搔頭,“不難打啊……”
趙普道,“你多讀書是對,不過也彆總跟著包延他們那群書呆&子混,要打仗,還是要多跟軍營的將領混,知道麼。”
小良子點點頭,“喔……”
“那要怎麼打?”小良子好奇問。
“最近刮什麼風?”趙普問他。
“天冷了,刮的西北風。”小良子瞄了一眼外邊旗子飄動的方向,回答。
“天燥不燥?”趙普接著問。
“嗯,挺乾燥的。”小良子也挺聰明的,問趙普,“師父你想火攻啊?可是弩&箭未必射得到瓶鐘城哦!而且瓶鐘城前邊兩條大河,不缺水……”
趙普瞧著他笑了,“你用用腦子,見過著火沒?”
“見過啊!”小良子點頭,
“我問你,通常失火喪命的,都是怎麼死的?”趙普問他。
“燒死唄……”小良子說著,眨了眨眼,抬頭看趙普,“不對,是被煙嗆死的。”
趙普微微一眯眼,“盆地最大的毛病,就是煙霧散的慢。”
小良子抽了口涼氣,“那要怎麼做……”
“瓶鐘山上植被茂密,如果引發山火……西北風一吹,所有煙霧都會囤積在瓶鐘盆地,瓶鐘城的人要不然就往外跑,要不然就嗆死在裡邊。”趙普道,“躲都沒得躲。”
“師父……”小良子嘟個嘴,“這個法子是會贏,但是為什麼我覺得好卑鄙?瓶鐘城都是無辜百姓人家又沒有惹我們!”
趙普點頭,反問他,“誰說我要這麼乾了?”
小良子一愣,歪頭,“你不這麼乾?”
趙普又看了一眼那沙盤,“我是怕有人會這麼乾!”
小良子一驚,“有人要這麼乾麼?”
“攻打瓶鐘城是一點都不難。”趙普皺起眉頭,“難的是……一旦瓶鐘城被人用這種方法攻擊了,要怎麼去救那一城的人?!”
“有辦法!”小良子一拍手,“我們派人去幫他守著瓶鐘山的外圍?”
趙普歎氣,看小良子。
小良子撓腮幫子,“又不對啊?”
“如果是在瓶鐘山外圍放&火,煙都被西北風吹上天了,你還覺得那些煙會爬山然後翻山越嶺鑽進去瓶鐘城?”趙普伸手戳他腦門,“動腦子,彆一根筋。”
小良子一拍頭,“師父,你覺得……瓶鐘山裡頭有人會放&火啊?”
趙普點了點頭。
小良子睜大了眼睛,“那放&火的人不是自己也……”
趙普突然停下腳步,問小良子,“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想到有人想放&火?”
小良子搖搖頭,心說,天底下幾個人能猜到你想什麼啊?
趙普道,“還記不記得那隻彩鴉?”
小良子點頭啊點頭。
“那些彩鴉跟映雪宮的魚一樣。”趙普接著說。
小良子接著點頭。
趙普彎腰,湊到小良子跟前,低聲說,“你知不知道映雪宮,是個永遠不會著火的地方?”
小良子驚訝,“真的麼?”
趙普點頭,“我們上次去映雪宮的時候,吃飯時,白夫人聊起映雪宮的建造過程,當年建造這座宮殿的工匠,給宮殿塗了一層很特彆的漆料,有了那層漆料,就算用火點,映雪宮的房子也燒不起來。”
小良子摸了摸下巴,“我好像是聽過……難道那些魚變色,是因為漆料進入溫泉的緣故麼?”
“接著想。”趙普引導小良子思考。
“瓶鐘山的彩鴉跟那些魚一樣,就表示也沾染了那些漆料……或者是,喝了有那些漆料的水之類的……”小良子有趙普的肯定就順著思路往下想,“那些烏鴉都是山裡飛出來的,也就是說有人在山裡用了這些漆料,乾嘛要在山裡弄防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