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的突然出現,讓樓內尷尬的氣氛瞬間解除了。
天山派的小徒弟門跟展昭都不見外,見麵打招呼比跟白玉堂處得都熟。
展昭嗆了雷嶽,分了李子,正坐下跟白玉堂使眼色,就聽天尊突然問他,“你這是又得罪什麼人了?”
展昭一臉鬱悶,“我剛才一不小心。”
“撿屍體了?”白玉堂和天尊一起問。
一旁,天山派眾弟子一臉同情地看著展昭。
堯紫淩也是佩服,這位不知道是什麼本事,出門準有事,這招災惹禍的體質也是沒誰了。
“是撿了一具來著。”展昭點點頭。
白玉堂倒是意外,“才一具?”
展昭臉都快皺成包子了,“你這是嫌少?”
天尊點頭——才一具而已啊,普通水準。
五爺也納悶——就撿了一具屍體,怎麼就衰出新高度了?
“貓爺一不小心。”展昭拿起白玉堂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潤潤嗓子,“拉了一整條街的仇恨。”
白玉堂微微一愣,正想詳細問,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內力深厚的喊聲,“展昭!你給我滾出來!”
展昭讓茶水嗆了一口,“來得還挺快。”
樓裡眾人都往樓外望。
就見不遠處湖麵上有一艘船,黑色,船頭老嚇人的一張鬼麵,船身上一個金色的圓形章紋,正當中一個“街”字。
樓裡眾人盯著那艘船看了良久,隨後“唰”一下,集體轉臉看展昭,“狅街?”
展護衛嗬嗬笑,“可不是麼……”
話剛出口,那艘船上又傳來了幾聲吼,都帶著強勁的內力。
“展昭!你出來!”
“殺人償命,展昭你出來受死!”
……
玄寧眯著眼睛瞅著船上蹦躂的人,忍不住念佛,“阿彌陀佛,展賢弟,你是惹了整個狅街的人啊?”
展昭覺得一杯茶解決不了問題,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邊咕嘟咕嘟喝邊繼續對白玉堂搖頭——貓爺苦啊!
白玉堂聽了一下外邊七嘴八舌的喊聲,不解地問展昭,“你殺了狅街四當家的?”
“狅街四當家?”唐四刀也皺眉,“嚴肆狅?”
“嚴肆狂死了?”裕暮遲也一驚。
樓裡眾人也是震驚,議論了起來。
展昭望天,伸出兩根手指,“一,嚴肆狂是死了。二,不是我殺的,但是我撿到他屍體了。”
樓裡眾人一臉嫌棄地看著展昭——你就撿個屍體人家一路追過來要你命?
五爺好奇看展昭——經過呢?
展昭歎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
所謂的狅街,是一個相當有名的西域門派。
江湖上有一些門派是比較特殊的,就是傳說中的“惡人聚集地”。
典型的例子,比如說殷候創立的魔宮。
簡單點說,各種“壞蛋”們聚集在一起生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個門派。
這種門派不會參與江湖事務,不屬於白道也不屬於黑道,行&事低調與世無爭,但門內又不乏高手。
現在江湖上比較有名的這類門派還挺多,比如魔宮、夜叉宮、鬼穀、邪門,以及……狅街。
狅街位於西域,地理位置在狂石城以西。
狂石城一帶有西域最大的石林,狂石林,附近山寨城堡眾多,大多以“狂”字命名。
狅街在一條狹長的山穀之中,規模很像一條大街,因此得名。
狅街的老大是人稱西域第一狂的老叟壬狅。這位老頭和裕暮遲的師父鶴童老叟是師兄弟,但師兄弟關係不太好,因此暮遲樓和狅街也沒什麼來往。
壬狅這老頭狂氣十足,據說年輕那會兒是闖了不少禍,得罪了很多人,在中原都待不下去,因此轉戰西域。
狅街裡很多都是被中原武林逐出去的高手,據展昭所知,有些就是當年魔宮不願意收留的。
壬狅本名叫壬狂,但他嫌狂石城一帶用“狂”字的人太多了,所以非要把狂改了,改成“狅”。
論輩分,壬狂是陸天寒他們那輩的,狅街裡大多也是些老&江湖,都跟展昭差了好幾輩兒呢,這架勢,看起來有些大欺小。雙方是怎麼交惡的呢?跟展昭的“衰運”也是真有些關係。
……
自從之前收到了所謂黑水宮送來的請帖之後,趙普就派出去了大量探子打探黑水宮的消息,然而收獲甚微。
展昭這兩天也是挺鬨心,眼見著江湖人一波一波往黑風城趕,總覺得要出事。
今天一大早,宮裡派人送了新的官服過來。
趙禎還是比較考究的,大宋朝銀子又多,官員官服幾乎年年都會做新款,而且官員們也不都跟展昭似的怎麼吃不胖,總有些肥瘦變化,因此每年新款官服都要試穿再定做。
今年展昭的官服是跟趙家軍幾位將領的官袍一起送來的,裁縫也跟來了,正讓大家試穿。
展昭穿上之後覺得肥瘦正好,反正每年都這一個碼,沒變過。
正穿好了看衣擺呢,魯嚴突然跑來,“展大人,街上有人打起來了。”
展昭有些納悶——黑風城一向管得嚴,誰敢在這裡鬨&事?再說了,真有人鬨,趙家軍的人早就擺平了,魯嚴為什麼來找他?
魯嚴就問,“那個,展大人,街上有幾個古怪的老者功夫奇高,正與一些江湖人動手,江湖人稱呼那些老者什麼魔頭……會不會是魔宮的前輩?”
展昭一愣,明白了魯嚴為何來找他。
“我去看看。”
說完,一閃就出帳篷去了。
展昭邊往城裡跑,邊擔心,不會真是魔宮哪個老爺子跑來,被江湖人衝撞了所以打起來了吧?
最近黑風城江湖門派比較多,魯嚴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展昭跑得挺急,因此官服也沒換,就這麼來了。
急匆匆趕到街上,發現太白居門口的確是有人打起來了,歐陽少征帶著人馬剛剛趕到。
路邊還有好些路人圍觀,黑風城一向安穩,路人們圍觀打架的機會也少。
展昭上房往人群裡一望,倒是放心了,正在打鬥的人裡邊並沒有魔宮的。
也對,中原武林大家都有不成文的規定,不會在黑風城搞事的,魔宮的老頭老太到了黑風城和開封府更是低調,就怕給展昭惹麻煩。
展昭看了一會兒,發現兩方武功都不弱,一方年輕一些,看穿著應該是西夏萬宗門的。
萬宗門類似於遼國的青巫堂,名義上是江湖門派,其實是官家的人馬,一般的武林人不太會去招惹萬宗門的人。
而跟萬宗門對戰的那一方武功有些邪氣,展昭辨認了一會兒,驚訝——是西域狅街的人!
火麒麟趕到之後剛想讓人馬將人趕走,卻見屋頂上展昭對他擺擺手。
火麒麟就收了已經舉起來的冰鐵棍,改為一擺手。
趙家軍的人馬往兩邊一站,原地待命。
展昭為何阻止歐陽?萬宗門暫且不說,但狅街高手如雲,可彆傷了趙普的兵將。
展昭一躍落到人群中,閃身到了激戰正酣的雙方中間,一邊一掌,拍開了正打得不可開交的二人。
交手的兩人也是一撤步。
展昭左右一看,一方是萬宗門的四宗李嘯,另一邊應該是狅街的四當家,嚴肆狂,老四對上老四了。
嚴肆狂和李嘯都上下打量展昭,眼神不一,應該是都認出了他身份。
展昭也沒多說什麼,示意李嘯往後看。
李嘯回頭,就看到歐陽少征抱著胳膊,坐在馬上正瞅著他運氣呢。
歐陽也是挺來氣,心說你萬宗門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來黑風城撒野,爺抽死你信麼!
李嘯也皺眉,他本來是帶著公務來的,並不想聲張,無奈遇上了死對頭。
狅街與萬宗門還有青巫堂三家關係不睦,整個西域武林都知道,見麵起爭端也是正常。
既然沾個“狅”字,脾氣自然不會太好。
嚴肆狂五十來歲,是屬於狅街年紀較輕的高手,能當上狅街老四自然功夫很高。他瞅著展昭一身火紅的官袍不太順眼,一撇嘴,“展大人管得挺寬,管了開封府不夠,還管到黑風城?魔宮是跟萬宗門一樣,做了朝廷的走狗麼?”
展昭本來一片好心,想著息事寧人就算了,大過年的和氣生財麼,乾嘛喊打喊殺。
誰知嚴肆狂一開口不止罵他還罵魔宮,展昭冷下臉看他,“你說我魔宮是什麼?”
歐陽少征搖搖頭,感慨——謔,這嚴肆狂真心浪瘋了啊,一見麵就觸展昭逆鱗,人招你惹你了,大過年的開口就問候人全家,找抽的節奏。
這人吧,有時候橫慣了,容易收不住,口無遮攔。
可你狂不代表彆人一定要忍你,展昭今天就不慣著他毛病,說翻臉就翻臉。
太白居裡走出了好幾個老頭老太,都是狅街的高手,打量著展昭。
嚴肆狂瞧著展昭就一二十出頭小孩兒,也沒太把他放在眼裡。
這時,太白居二樓的窗邊傳來個聲音,“說你魔宮怎麼了?怎麼魔宮不讓人說?”
眾人抬起頭,就見二樓靠著個老頭,這老頭身材魁梧,一頭灰黑相間的頭發束在腦後,濃眉鋼髯,大眼呲目,長得有些凶橫。
他話裡帶著一股強勁的內力,展昭冷笑,這位估計就是狅街的當家,壬狅。
壬狅與殷候有沒有仇怨展昭是沒聽說過,但狅街不少高手當年都曾經想投靠魔宮,但殷候嫌棄他們人品有問題,因此沒收,這裡頭難免留著些嫌隙。
彆看老頭氣勢十足內力也高,展昭可不怵他,反問,“我魔宮再怎麼樣你們當年還不是投奔無門?那你們是自認豬狗不如咯?”
樓裡不少江湖人都點頭——展昭厲害了,一個人嗆一群啊。
歐陽抱著胳膊欣慰狀——論耍嘴皮子展昭怎麼可能會輸!
壬狅眼神陰晴不定,低頭瞧著樓下神情自若的展昭,“小朋友不知天高地厚。”
展昭就感覺到一股內力從上往下壓下來,微一挑眉,一運內力給他頂上去,“天高地厚跟你有關係麼?”
壬狅倒是吃了一驚,心說展昭不愧是殷候的傳人,小小年紀內力驚人。
與此同時,四周圍的人群就感覺有股力道往外推他們,紛紛後退。
一直看熱鬨的歐陽少征臉色就不是太好,壬狅大街上用內力壓展昭,可沒顧忌路人都是不會武功的,就剛才那一下,要不是展昭將路人往外推,這裡好幾個都得中招。
以火麒麟的性子,這會兒就要張口罵街了,但前邊是展昭跟江湖人在對峙,他個當兵的這會兒開口跟幫展昭出頭似的,那幫江湖人又該對展昭冷嘲熱諷了。
火麒麟抱著胳膊在那兒忍,心說你們等著,大&爺有機會一定抽你們!幾個部下瞅著自家先鋒官腦門上都快冒煙了。
壬狅一番內力下來,本以為能壓住這個年輕的後輩,誰知展昭內力非但不輸他,感覺還源源不斷。
壬狅一時間壓不住展昭,覺得自己也是大意了。
幾個狅街的老頭都驚訝,展昭怎麼內力如此高?此時騎虎難下,如果這個時候被展昭壓了一頭,以後還怎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