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出門上班之後, 祁柚坐在陽台的鐵藝吊椅上,雙腿蜷縮,手臂抱住膝蓋, 目光空洞地望著遠處的車水馬龍發了很久的呆。
蕭瑟秋風卷起窗台的盆栽枯葉, 挾著沙子,讓人迷了眼睛。
祁柚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眼睛乾澀, 已經沒有想要落淚的了。
昨夜大哭了一場, 她的情緒已經回歸平靜,可隻要想起那兩張照片、和照片背後可能發生過的事, 她心口就止不住地發疼, 委屈直直往上湧。
捫心自問,她和貝蕊的交情算不上多好,但畢竟也是相處了四年的室友, 而喬椹琰更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雙重背叛。
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地回憶起認識喬椹琰之後發生的種種。
想起他們剛認識的第一夜,想起他每次親吻她時的纏綿, 想起他為她剝蝦時的體貼, 還有她被曾雪碧推下樓梯時他的緊張, 以及在醫院裡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那麼多細節都還曆曆在目,難道都是假的嗎?
昨天在電話裡不留餘地地提出離婚,的確有些衝動負氣,可細細回憶這半年來與他之間的種種, 心裡竟然還多了不舍。
她不明白, 當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的時候, 心裡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沉甸甸地拖著她, 不讓她往前走,也回不去過去的自由灑脫。
或許外麵的流言蜚語說的對,她與喬椹琰之間本就是商業聯姻,是她自己變得貪心了,得到了他的一點點好,就迫切地想要更多更多。
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哥哥請的保姆阿姨過來開火做飯,祁柚還是沒什麼胃口,滿桌子的菜隻喝了小半碗湯就吃不下了。
在屋子裡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她回到房間,拿出保姆買過來的充電器,插上電源連接手機。
其實昨天她也不是有意關機失聯,隻是前有老太太的事,她折騰到半夜回家忘了給手機充電,後來惦記著那份婚前協議的事急急忙忙去了喬氏,離開後不久就電量告急。
按下開機鍵,心情莫名變得忐忑,她想知道自己一整晚沒回家,喬椹琰有沒有找過她,卻又害怕他會不會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在這樣複雜的情緒中糾結了小半分鐘,沒等到手機開機成功,房門卻先一步被人叩響。
祁柚起身前去開門,祁燃站在門外朝她微微一笑。
“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祁柚略微驚訝。
祁燃側身進入房間,將手中數隻購物袋擺放在床上,“今天公司不忙就提前回來了。給你買的日常用品,你打開看看,不喜歡哥哥拿去退掉。”
祁柚“哦”了一聲,耷拉著腦袋沒什麼興趣的樣子,隨手指指了,“先放那兒吧。”
祁燃:“你先看看吧,說不定有你想要的呢?”
他表情神神秘秘的,這麼著急也不像他平時的行事作風。祁柚狐疑地瞟了他一眼,盤腿坐在地毯上開始一個一個地拆包裝。
她拆的第一件禮盒是件山羊絨係帶大衣,lv家的秋冬高級定製係列的新款,她前兩天才收到他們家大秀的邀請函,沒想到她哥這麼速度就把成衣搞到手了。
她展開大衣在身上比了比,尺碼正好合適,連顏色也是她喜歡的。
正準備將大衣疊回去,一隻深藍色天鵝絨首飾盒滴溜溜地從袋子裡滾了出來。
祁柚一頓,撿起首飾盒打開。
裡麵是一條精致的鑽石項鏈,吊墜設計獨特,鑽石的切割工藝也無比精湛,祁柚對這條手鏈有些印象,似乎出現在某場拍賣會上,成交價格驚人,隻是最後被哪位金主買走不得而知。
難道是被祁燃買走了?
不對啊,項鏈這種東西他不留著送給她未來嫂子,送個她這個妹妹做什麼?
如果說項鏈讓祁柚起了疑心,那麼當她拆到第五隻禮盒時,心裡的猜測完全得到了證實。
那隻包包不論是款式還是顏色,都與她之前拜托喬椹琰從外國帶回來的那隻一模一樣,連不小心遺漏在包裝裡的□□都顯示喬椹琰出差歐洲的那段時間。
原來這個狗男人還記得答應過她的事……
不對,她關注的重點好像有點偏。
現在的問題不應該是她哥去找了喬椹琰那個狗男人,而且竟然“喪儘天良”地和他站在統一戰線嗎?!
太過分了!到底誰才是親妹妹!
“哥,你怎麼能……”
祁柚猛一抬頭,跟前空蕩蕩的,早已沒了祁燃的身影。
她氣呼呼站起來,赤著腳追到客廳,祁燃已經調試好了投影儀,站在幕布邊晃了晃遙控器等著她。
祁柚愣了愣,“你乾什麼?”
祁燃沒說話,直接按下遙控開關。
屏幕亮起,畫麵第一幕就是貝蕊衣裝不整從喬椹琰辦公室出來的照片。
祁柚毫無心理準備,心臟猛地一揪,攥緊拳頭吼了出來:“你給我看這個乾什麼!”
祁燃平靜地陳述:“這張是被人匿名發在群裡的照片,我找盛遠技術部的查驗過了,畫麵是真實的,但右上角的時間是被人s上去的。”
他又調出了下一張照片,也是一模一樣的畫麵,不同的是右上角顯示的時間要比前一張照片晚了兩天。
畫麵再一轉,變成了一段監控視頻。
“這段視頻才是總裁辦的原版監控畫麵,時間為10月30日,也就是喬椹琰出差的那幾天。傍晚下班後,這位叫貝蕊的秘書一個人重返總裁辦,偷走了寇蔓藏在抽屜裡的總裁辦公室鑰匙,潛入辦公室換了件喬椹琰的襯衫再出門,故意在監控下留下這個畫麵。之後監控被盜取,有人s篡改了時間,就是想讓彆人誤會。”
“這一段視頻是會所的監控錄像,不用我多說,你自己看。”祁燃調出了另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裡,喬椹琰陪同合作方的幾位老總從會所裡出來,將人全部送走後,貝蕊便出現了。
兩人沒說幾句話,貝蕊忽而攀上了喬椹琰的胳膊,這中間的確有幾秒喬椹琰沒有反應,可沒多久他就厭惡地甩開了她的手,並且頭也不回地走了,留在貝蕊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不難看出,牽手的那個畫麵是被人惡意偷拍,斷章取義的產物。
祁柚怔怔盯著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鐘,腦袋從最初的發懵狀態逐漸清醒。
所以,出軌的事是子虛烏有,這根本就是個誤會?!
太荒誕了,自己竟然為此哭了一整夜?!
祁燃:“現在你相信了?是有人故意挑撥離間。”
祁柚抿了抿唇,有些無所適從地捏緊衣擺,胸口堵著的那團烏雲也漸漸散開。
她撇了撇嘴角,有些彆扭地說:“既然是個誤會,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解釋?還要你來當這個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