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一句話,徹底將張秋所有的話堵了回去。

張秋臉色更是難看,路舟在底下輕輕拍了拍張秋,她才輕哼了一聲移開視線。

路老爺子就路峰這麼一個兒子,老爺子老了後,路家的企業基本上都是交到了路峰的手裡。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路老爺子也就僅僅是給了路峰小部分罷了。

路氏集團大部分的股份,還是在路老爺子自己手裡。這也是為什麼,在路老爺子去世後,所有人都坐不住的原因。

路老爺子手中剩下的財產是另有安排,還是說也是會給路峰?

這才是眾人好奇的點。

張秋自然是希望所有的財產都給路峰,但是憑著路老爺子對路棋的疼愛,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老爺子冥頑不顧得很,基本上認定了那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兩個孫子,他就是看不上路舟,寵愛路棋,這是最讓張秋擔憂的一點。

要是老爺子這次分得均勻,那麼她也就不用太擔心,畢竟她手中的股份加上路峰路舟手中的,足夠超過路棋的全部股份,這樣他們也算是直接掌握了路氏集團的話語權。

怕就怕在老爺子一根筋橫到底,分得不均勻。

張秋又瞥了一眼路棋,那就休怪她不講情麵了。

可讓張秋怎麼想都沒有想到的是,路老爺子那根本就不叫分得不均勻,那就是偏心偏到了骨子裡!

等聽到林律師讀完那一句“包括股份在內的全部遺產繼承給長孫路棋”時,整個人臉色都綠了。

“你說什麼?”張秋呼吸一窒。

就是江樂都難掩自己臉上的驚愕。他原本以為這會會費很長的時間,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路老爺子的遺囑,就隻有短短的幾句話。

除了一些交代外,就是遺產的繼承。隻有一句,全部給路棋。

江樂實在是沒忍住,側頭看了路棋一眼。

男人臉上表情不變,目光凝重,臉上沒有半點得到全部遺產的喜悅。眉宇間反倒是有淡淡的憂愁,顯然是又想起了傷心事。

江樂眼睛跟著酸了一下,伸手輕輕拍拍了路棋的背。他本來想伸手牽著路棋的手,隻是手伸到了一半,又察覺自己這樣不妥,隻能臨時改道。

路棋側眸,眼底幽深,像是一潭沒有化開的墨一般,看不清情緒。在目光觸及到江樂的那一刹那,路棋墨潭般的眼裡終於撥雲見日,露出了一絲光亮。

現在的他已經不一樣了,路棋跟自己這樣說。

沒有必要再為了不想管的人,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爺爺走了,他就再也不需要顧忌誰了。

就算是張秋,即使是他的親身母親。

路棋意識回神,嘴角露出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痕跡的笑。

多虧了江樂。

雖然好像江樂也沒有做什麼,但是在跟江樂聊過之後,路棋覺得輕鬆了很多。

這樣就夠了。

林律師絲毫沒有受到張秋的影響,讀完遺囑後,他伸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

“路棋少爺。”林律師將一疊資料推到了路棋麵前,“您簽個字,現在就能將我委托人下的遺產全部過戶給你。關於遺產的具體信息,您可以隨時聯係周顧問,聽說他是一直幫您們家管錢的。”

“這不是真的!”張秋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林律師,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確定這份遺囑沒錯?”

路舟伸手拉了一下張秋,被張秋給躲開了。

路峰臉色也很是不好看,但是他比張秋冷靜多了。路峰沉著臉問:“林律師,我覺得我們都有權利查看老爺子留下的遺囑。”

林律師手上動作沒有停,抽出一支簽字筆遞給了路棋。

“我懷疑這份遺囑有問題。”張秋冷聲道,“老爺子最後一天我們連見都沒有見,怎麼就能確定這份就是最後的遺囑?”

路棋沒有動。

江樂伸手接過了筆,順便打開了筆帽,再遞給了路棋。

路棋好看的眼皮垂下,視線停在江樂修長白淨的手指上。

“夫人若是懷疑遺囑的真實性,隨時可以提起訴訟。”林律師聲音不變,“隻是我需要提醒在座各位的是,老爺子的遺囑並不是他在前日立下的,這份遺囑是一年前立下的。”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他們沒有聽錯吧?

“你說什麼?”張秋錯愕地瞪大眼睛。

就是路棋,在聽到這話都側頭看了一眼林律師。他對這件事顯然也是不知情的。

林律師又推了推看似快要滑落的眼鏡,還是那句話:“您要是有疑問,隨時可以提起訴訟的。”

江樂把筆往路棋麵前又湊了一下。

路棋接過了江樂手中的筆,兩人指尖不可避免地一觸。江樂的手指微涼,帶著細膩的軟滑。

江樂愣了一下,很快抽回了手,沒忍住用手搓了搓被路棋碰到的地方。

熱乎乎的,帶著男人的體溫,還有一股獨有的暗香。

路棋拿起筆,沒有猶豫,拿過厚厚的一疊資料開始簽字。

張秋麵色鐵青,瞪著路棋咬牙道:“這不可能。”

就在剛剛的一小會時間裡,江樂已經聽到了這句話不下三次了,他沒忍住開口道:“遺囑寫得很清楚,要是媽還有問題可以隨時訴訟。現在算是已經宣讀完所有的遺囑了,是這樣嗎?林律師?”

林律師看了眼江樂,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接下來就是手續交接了。”

江樂點頭,對著一旁的老管家說:“那就麻煩你送客了。”

路家其他的親戚本來也就知道這遺產可能跟他們沒有半分關係,但是還是抱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萬一呢?

現在既然遺產已經讀完了,那就跟他們沒有半分關係了。

江樂既然開了這個口,他們也紛紛主動站起來辭行。

一屋子的人,頓時走了個乾淨,也就剩下了路棋父母還有路舟。

在經曆過最初的不冷靜後,現在張秋已經冷靜很多。

路舟克製地看了一眼江樂,很快收回目光。

路峰一直在沉思,倒是沒有說話。

幾人就這樣沉默地看著路棋在一直簽字,直到簽完了最後一頁。

林律師收起一疊厚厚的資料,又說:“那麼這就算已經辦理完了,接下來的一些具體事宜,都會有專門的人再聯係少爺的。”

路棋應了一聲,吩咐老管家送客。

林律師前腳剛離開,張秋就開口了:“那路棋你是準備回公司了嗎?”

路棋沒有說話,微微往沙發後靠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發脹的眉心。

張秋見路棋不說話,看了一眼路峰,使了一個眼色。

他們之前的確是料想過會有分配不均勻的可能,但是他們也沒有想過竟然會全部留給路棋。

那麼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路峰看了眼張秋,半晌沒有說話。

張秋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一眼路峰,乾脆自己開口道:“你要是還是喜歡拍戲,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麼多年了,你都沒有聽過我的話,這一次不聽我也不能說什麼。”

江樂眉頭皺起,看了一眼張秋。

張秋似乎是想笑,可笑意不達眼底,隻能牽強地扯了一個假笑出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張秋現在很生氣。能這麼平靜地說話,估計都是用了渾身的力氣。

路棋沒有說話,更沒有看張秋一眼,絲毫不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張秋臉色越來越難看。

路舟沒忍住開口:“哥,你總該跟我們說一下你的安排了。現在你擁有公司最多的股份,要是你能回來幫我,我肯定很高興的。”

“是啊。”張秋接過話頭,“就是看你怎麼想了。老爺子既然把他的所有東西都給你,就是喜歡你能回來幫你弟弟不是?”

張秋又看了一眼路峰,路峰始終沒有說話。

冷哼一聲,張秋又繼續道:“要是你還是覺得媽是不支持的你的話,那你乾脆將公司的股份低價賣給你弟弟得了,這樣你繼續搞你自己的夢想,我也不會再插手。”

江樂突然疑惑地看了一眼張秋。

張秋看到江樂探過來的視線,趕緊說:“小樂你也勸勸路棋,讓他儘早考慮清楚……”

“管家。”江樂打斷張秋,冷聲道,“送客還沒送完呐。”

張秋臉色一白,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江樂。

路舟和路峰臉色更是難看,他們聽到了什麼?

江樂卻看也不看幾人,對管家說:“麻煩您再送一下客。”

“你——”張秋氣急,臉上的血色儘數褪去,儘是蒼白。

路峰臉色也很是不好看:“你是怎麼跟我們說話的?”

路舟急著解釋:“爸你彆生氣,想必小樂也是……”

“行了。”路棋終於出聲,下頜線崩的緊緊的,能明顯看出來他心情很是不好,“送客吧。爺爺現在已經去世了,你們用來威脅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路棋眼底全是霜寒:“媽你也可以把你的那一套收起來了,太假了。至於公司股份的事情,選擇權在我的手裡,沒有人能乾涉我的決定。至於我到底是回公司,還是繼續拍戲,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張秋的臉色更是難看,死死地盯著路棋。

“你現在就是不想認我這個媽了是吧?”張秋聲音森寒。

“您又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您的兒子?”路棋聲音沒有溫度,更是沒有一絲起伏,“是大雪天把我從車上丟下去,還是在用餐時間讓我站在一旁看你和路舟吃飯?最後還要端茶送水?”

“我們都要點臉,這樣對誰都好。”路棋垂下眸子,不再去看張秋。

“你果然還在怨我是嗎?”張秋眼睛迅速紅了,“你就是在怨我。我不是已經跟你道歉過了嗎?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原諒我?”

路棋嗤笑:“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道歉還有意義?”

“媽。”見張秋紅了眼睛,路舟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扶著張秋,路舟看向路棋:“哥,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要是對我有怨言你直接對著我來就好了,不要每次都對著媽吼。”

“他什麼時候吼了?”江樂擰眉,打斷路舟,頗為不滿地瞪了男人一眼,“最開始誰沒有好好說話了?爺爺留給路棋的東西,路棋都還沒有來得及看,你們就想千方百計地拿走,是一家人做出來的事情嗎?”

說著,江樂站起身來。

他真的是越想越氣,文字上的描述遠沒有親身經曆來的震撼。

路棋剛剛提到的這點,江樂也瞬間想起來了中的劇情。能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走一天的路,他之前也見過。開車都要很久,中間的草坪有好幾個足球場都不止。

他們隻是還是直升機停在了路宅內!

之前江樂隻是局外人,現在親耳聽到路棋風輕雲淡說這些事情,他才發現自己心臟難受的厲害。

要是不喜歡,在一開始就不應該生下來。

生下來後,把自己對他人的仇恨加注在一個小孩子身上,這是母親嗎?

本來在這之前,江樂是不想管路棋家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他不管也不行了。

雖然路棋之後還是會發現自己張秋出軌這件事,但是江樂等不住了。他得想辦法提醒一下路棋。

堅定了主意,江樂臉色更是難看:“行了,都走吧。不送了。”

張秋顯然還想再說點什麼,路峰卻直接站起身來:“不管是做什麼,我都希望你早點做出決定。我一開始就說過,隻要你還願意會公司,公司肯定還是會有你的位置。”

江樂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路峰。

路峰說完這句話,也沒有準備等路棋的回複,徑直先離開了彆墅。

他一走,張秋縱使再不願意離開,也隻能跟著一起離開。現在她和路舟的所有布置都還沒有成熟,她暫時還不能跟路峰撕破臉。

張秋黑著臉走了出去,路舟也跟著站了起來,在經過江樂身邊的時候,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江樂。

江樂眉頭皺起,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路棋的視線看過來,路舟這才裝作沒事地衝江樂一笑,輕聲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哥。”

江樂厭惡地擰起眉頭,對路棋的說的話,卻非要看著自己說。這個路舟怕不是有病。

人頓時走了乾淨,偌大的彆墅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江樂看了眼路棋,沒忍住問:“沒事吧?”

路棋臉色還是很難看,但對著江樂好歹收了一些:“沒事。多謝。”

“不用說謝,這都是應該的。”江樂道。

現在所有人都走了,按理說他也應該走了,但是現在路棋看起來情況不算太好,他一時間有些猶豫。

這個時間點提離開,怎麼看都不是好時機。

“你要再去休息一會嗎?”江樂問路棋。

路棋搖搖頭,眼神有些空洞找不到焦距,盯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樂也不好出聲打擾,就在乾脆在路棋旁邊坐下,無聲地陪著路棋。

也不知過了多久,路棋突然開口道:“謝謝,這幾天麻煩你了。”

江樂立刻回神:“你已經到過謝了,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太在意。再說,你也不是沒有幫過我。應該的。”

路棋點了點頭,緊繃的弦終於是放鬆了。

兩人沉默了很久。

江樂想了想,又才打破沉默。所有人都走了,他再留下來也沒什麼事情了。他開口道:“你要是沒事了,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路棋回神,想也沒想就道:“明天再走吧,現在……”

他本來是想說現在時間不早了,可路棋突然反應過來,現在都還沒有到吃午餐的時間。

於是路棋改口:“吃完午餐再走吧。”

江樂想了下,點頭應下:“好。”

其實他也有點那麼丁點小的私心,想多跟路棋待一會。

還有,就是他想要側麵提醒一下路棋,關於張秋的事情。

現在正好張秋他們剛走,他也能找到話題切入,之後可能再提醒就會顯得突兀了。

臨近午餐點,傭人很快就做好了午餐。

江樂在路棋對麵坐下,開始思考要從哪裡提起。

結果路棋倒是先開了口:“我……我媽那邊,要是之後她再找你,你先跟我說一聲。”

江樂把嘴裡的菜咽下去,點了點頭:“好,之後他們再聯係我,我會跟你講的。”

說著,江樂抬眼看了一眼路棋,有些猶豫。

路棋恰好看過來,看到了江樂臉上的表情:“怎麼了?”

江樂還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隻能道:“沒事。”

路棋明顯不信,但江樂不願意說,他也就沒有追問了。

一頓飯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路棋一直沒說話,江樂也一直沒有找到契機提起張秋的事情。

路棋現在肯定也不想談張秋,他還是下次再找機會說吧。

路棋開口讓司機送江樂回去,江樂也沒有拒絕。

兩天的時間過得是真的很快,江樂輕輕歎了口氣。

這一分開,他很快就要進組,路棋想必也很忙,下一次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明明還沒有分開,江樂就已經在想之後見麵的事情了。

要是張秋那邊不弄什麼幺蛾子,可能他們下一次再見麵就是半年後一起去離婚吧?

可江樂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很快就再次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