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門前的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
他背對著月光站立,腳下沒有影子。
透過朦朧月色和時不時吹拂過的夜風,哪怕男人穿著寬大的紅色外袍,也可以隱約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身影。
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不容接近的淩冽冷峻,強勢地碾壓著外人,周身環繞的沉沉死氣更是看得人膽戰心驚。
月光下斜斜的影子拉得很長,不知從哪裡傳來的窸窸窣窣細碎聲音和眼前站著的男人構成一幅不可名狀的荒誕夜景。
屋外十分空蕩,其他什麼建築都沒有。比夜晚更漆黑的不明之物隱匿在大片月影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即若離的類似燒香燒紙錢的味道。
屋外處處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荒誕怪異。
祈無淵看不清男人的臉。
但是在出門看到男人的第一眼,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就從祈無淵的後背升起。
祈無淵主觀意識上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趨利避害的反應。
極端的危險從祈無淵的腦中升起。
腦海中跳動的神經一直在提醒著——快逃。
不巧,此時陳嫂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祈無淵身後,他用餘光看到陳嫂嘴咧得很大,顯然是笑得非常開心。
他的退路也沒有了。
祈無淵無視被潛意識勾出來的莫名恐懼,壓抑著腦海中的抗拒,一步一步慢慢向著門外走去。
祈無淵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對恐懼的感受和認知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當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浸潤祈無淵的時候,恐懼就化為了他的動力。
祈無淵喜歡沉溺在這種矛盾的拉扯中。
他被激發出來了奇怪的固執,這讓祈無淵感受到了久違的……活著的感覺。
越是跗骨危險才越能感受到自己還活在世界上。
祈無淵感覺自己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翻滾,激動著慫恿他上去直麵危險。
從潛意識裡蹦出來的警告理所當然的被他給無視了。
他有點喜歡這個地方了。
“阿淵啊,快點過去吧,時間要到了。”
陳嫂倚在門邊冷冷地開口催促道。
祈無淵輕呼了一口氣:“這就去。”
他沒聽過哪個地方結婚要新郎大半夜去接人的,冷冷清清還沒有一點結婚時該有的熱鬨氣。
這個地方肯定是有問題的。
祈無淵忽然想到隱藏在自己左手手腕下的那道條形碼。
眼看著陳嫂還準備再催促幾聲,人設崩壞度上漲了1%,祈無淵不再多想。
他自覺走進了門外的大片黑影中,絲毫不在意自己會落入被男人周圍的沉沉死氣包裹、陷入的無端危險中。
直到祈無淵走進後他才發現男人的臉被一團黑霧掩蓋,模糊得臉上什麼也看不見。
在他就要走到男人身邊的時候,冷不丁一個抬眼看到男人臉上的黑霧突兀地閃出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被那雙眼睛盯上,祈無淵看到了眼眸間飽含著最存粹狠毒的惡意,濃烈刺骨的偏執不甘中還帶著對祈無淵的暴躁和挑剔,這雙眼睛即讓人難忘,又讓人下意識想要回避。
暗紅色的眼睛猶如一對瑰麗絢爛的寶石,其中卻又潛伏著深邃又不可名狀的負麵情緒。
這不是一雙人類可以擁有的眼睛。
甚至多看幾秒都會讓人感到強烈不適。
祈無淵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眼睛周圍不正常的死白色肌膚。
但是被這樣一雙眼睛死死盯住,祈無淵反而悠閒地勾起嘴角,一點也不害怕地對著身前的男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關於自己的身份,他融入得很好。
白皙得過分的精致麵容上展露出一個驚豔明媚的笑容。
在大紅色喜服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男人未入門的“新娘”是那麼的順從漂亮。
哪怕是男人身上濃鬱的死氣和眼裡的挑剔都不由得減弱了幾分。
“我來了。”
被夜半冷風刮過的病體沒忍住咳嗽了兩聲,清冷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熟稔,是一份讓人不自覺在意的特殊對待。
[!!這雙眼睛要嚇死我了啊啊]
[我記得這個副本的boss不是從不露臉的嗎?]
[前麵的,新郎確實沒露臉,隻是露了一雙眼睛]
[但是一雙眼睛也夠嚇人了吧,不懂就問,這種壓迫感真的隻是一個低級副本的boss能有的嗎?]
係統給的直播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惡趣味,剛才新郎突兀露出一雙眼睛的視角近乎是直接湊滿了整個鏡頭。
原本還慢悠悠看著直播的觀眾有不少被這個猝不及防的鏡頭給嚇到了,隔著屏幕都忍不住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