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邪試圖開門。
但是門卻被卡住了,他用力一推,門卻紋絲不動。
“……”
他又試了試,但依舊毫無所獲,反倒使得自己的胸口疼痛不已,他低低地咳嗽了幾聲,隻好暫時鬆了手。
簡邪使不起來太大的勁。
他將耳朵貼在了門上,在他的動作下,能夠聽到門鎖作響的聲音,大概是因為教室門被人故意從外麵鎖住了。
校園暴力。
對於少部分學生來說,這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彙,尤其是在學業壓力日趨增大的重點高中。
青少年有時可以化身為最殘忍的野獸,為了發泄,他們會選擇把痛苦轉移到其他學生身上。
在此之前,簡邪是整個班上的焦點。
他有著優異的學習成績,漂亮的精致麵孔,哪怕是冷漠地走在學校的路上,也總有人忍不住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回頭。
儘管是學校統一的校服,但是穿在他身上卻格外整潔抓眼。
他從不上體育課,不會參加課外活動,更不喜歡和同學前去聚餐,顯得十分神秘。
一般來說,這樣的人是不會被稱為那個“被選中的人”。
但簡邪知道原因。
他父母雙亡,家境一落千丈,能夠轉來這所私立高中讀書,純粹是因為他優異的成績。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說了出去,添油加醋地大肆宣揚,又捏造了一些臟料,使他這段時間成了被年級上那幾個人抱團刻意排擠的對象。
雖然簡邪並不在意這些幼稚的手段,要裝成乖乖學生也可以。
但今天不行,他七點要去做家教,不能遲到。
簡邪有點厭煩地想,等下出去之後,他會找辦法讓這群人不敢再來煩他。
他麵無表情地取下了自己藏在袖口的彆針,捅進了門鎖裡,隻聽“哢”地輕微一聲,本該牢牢被鎖住的門應聲而開。
但在看清門外的那一瞬間,簡邪眉頭一皺,下意識警惕地後退一步。
——原本應該堵在他的門口肆意嘲笑的那幾個同學不見了。
與其對應的是走廊上歪歪斜斜地靠在牆壁上,死狀慘烈的屍體。
受害者七竅流血,四肢殘缺,眼珠暴起的樣子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度駭然的東西,拚命想逃卻毫無辦法,隻能驚恐而無助麵對死亡。
……明顯不是正常的死法。
與此同時,簡邪聽到了走廊上傳來的喘氣的聲音,但視線所及之處根本毫無身影,隻有天花板上滴落水滴的聲音昭示著怪物在逐步逼近。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去,正好和置身於天花板上的龐然大物對上了視線。
它有著狹長的四肢,蒼蠅一樣的三對複眼,嘴角流淌著腥黃的涎水,周身散發出肮臟廁所的味道。
似乎察覺到簡邪能夠看到它,它歪著脖子,六隻眼睛都死死盯著他,倒映出走廊上纖細人類的身影。
這個動作就像是賣萌一般,但結合它醜陋的外表,整體十分辣眼睛。
“人類?你……能看到……我?”
“……”
簡邪麵無表情,心說如果這個時候假裝自己沒看到,隻是路過可不可以。
接近一年前,導致他父母雙亡的車禍發生的時候,簡邪也在車後座。
雖然他奇跡般地毫發無損,但卻落下了一個無法對外人解釋的詭異病症——
他可以看到各種混跡在人群中奇形怪狀的怪物。
尤其是偶爾路過一些靈異地點,或者在電視上看到無法破解的恐怖凶殺案的時候。
往往受害者的屍體上都會纏繞著一股黑氣,而警察等人卻似乎從來沒有注意過。
醫生給出的推測是他可能在車禍的時候撞到了腦子,而人類的大腦遠比任何精貴的儀器更加周密複雜。
所以,雖然現代醫學無法給出答案,但很可能是他撞壞的神經令他產生了持續性的幻覺。
不過這種幻覺並不能簡單歸於精神病,因此傳統的治療並不能起到作用,所以他現在已經可以出院了。
聞言,簡邪沉吟片刻,緩緩道:“簡單來說,我現在是個精神病院合法在逃病患?”
醫生:“……也可以這麼說。我建議你以後按時服藥,積極配合治療。”
不管怎麼樣,假裝看不見也並不算太難,就像無視其他人。
自從父母意外去世之後,簡邪就決定不再要求任何東西,作為最不起眼的人平淡地生活就可以了。
隻是,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主動殺人的怪物。
通常來說,它們隻是從人的身體裡穿過去,就像果凍或者橡皮泥,所以簡邪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眼前的這個東西明顯有實體,可以在天花板上攀爬,可以說話。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
它會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