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1 / 2)

“其實我來這附近,主要是為了出另外一個任務。”

許餘燼先是朝班主任和其他同學們露出了安撫的笑容,隨後才偏頭對站在身邊的簡邪低語道:“至於任務的內容……沒什麼不能透露的——我在找一個人,你也和他接觸過,也許你能給我提供線索。”

聞言,簡邪皺了皺眉。

說完這句話,許餘燼對著迎麵走過來的班主任點了點頭。

“初步判定,應該是致幻物。”他眼也不眨就開始撒謊,拿出了自己風衣裡的證件,“還好你們沒有到處亂跑,我從業這麼久,經常看到有人以為自己見到的是真實景象而不小心摔下樓,又或者是出現跳樓的情況。”

“……”

“我的同伴會在後續進行筆錄環節和案情的跟進。”

他收回了證件:“你們就待在原地,這對我們所有人都好,明白麼?”

說罷,沒有管對方將信將疑的表情,他直接帶著簡邪走到了一邊。

簡邪能夠看到英語課代表和他的幾位朋友偷看他的視線,以及其他同學想問又不敢問的動作,他們仍舊對剛才看到的景象心有餘悸,尤其簡邪從頭到尾表現地是如此鎮靜,就連蟲子都在他的靠近下四散逃開。

“致幻物?”簡邪道。

這是在把人當成傻子麼,如果真是如此,每個人的幻覺都應該是不同的。

可見,就算他對所有人都笑得很真誠,但他根本就沒有在安撫人心上下功夫。

【自負的家夥。】

秦擢一針見血,語氣輕蔑。

直接指出了他藏在平易近人下的真實性格。

“我不擅長撒謊,這隻說明我很真誠。再說如何讓事情看起來合理化,那是[後勤部]要做的事情,不能讓他們白領工資,管理局畢竟不養沒用的人。”許餘燼一臉真誠地說道,“那都是納稅人的錢。”

然後,他頓了頓,果然還沒放棄剛才的那個話題,“如果你答應我之前的提議,我以後會換一套說辭,怎麼樣。”

簡邪:“……”

快彆說了,再說你就得下輩子再換個說辭了。

講真的,他和他從樓上一路下來,他見縫插針不下十次地提及搭檔這個話題,拐彎抹角地想讓簡邪同意。

要是換個時間節點,他真的很佩服他的毅力,但是……

在他的耳側,秦擢冷笑了一聲。

“我不需要搭檔。”簡邪直接拒絕了,“彆再提這個了。”

趁秦擢心情大概還不錯,不然許餘燼不可能還活著,他又問:“你的任務……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目前為止,簡邪認識的管理局的人並不多。

“……”

“程理沒有告訴你麼?”許餘燼將雙手插進風衣口袋裡,聳了聳肩灑然道,“餘荊河和柳欺在幾天前失蹤了,我在追蹤他們的痕跡。不過也可能找到的是一具屍體,畢竟超過四十八小時希望就很渺然了。”

並沒有聽過亂領帶自我介紹,想必,他就是柳欺了。

而如果時間沒有估計錯誤的話,兩人的失蹤時間恰好是地鐵站事件後。

簡邪抬起了頭:“一具屍體?”

“柳欺已經確認死亡。”許餘燼頓了頓,“而發生了什麼,恐怕隻有餘荊河知道了。”

……

請假一次,就有無數次。

簡邪有些沉重地想:再這麼請假下去,自己是不是就上不了大學了。

作為以前打工兼職都會注意和上學時間錯開的人,現在他每一次請假,都感覺自己的負罪感在上升,但又不能不,因為直覺告訴他,餘荊河的失蹤和自己離不開關係。

簡邪內心誕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動力。

——把這些怪物全都解決掉,這對所有人都好,尤其是他失去控製、日趨不平凡的校園生活。

“我很高興你和我一起來了。”

然而,簡邪在他住的小區樓下遇見了比他早到沒多久的許餘燼,他看上去疑慮重重,但在發現他的存在後立刻就打了招呼,歡快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也會來!如果有你,這件事應該會輕鬆很多。”

“沿途的攝像頭拍到了餘荊河消失在這裡。”他道,“我來檢查一下。”

他一個人不敢賭上性命,隨便進入這棟樓,沒想到在這裡等到了簡邪。

“隻是順路而已。”簡邪看了他一眼,“我家就在這裡。”

他才是那個應該問對方為什麼會在這裡的人。

聞言,許餘燼忍不住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試探地問道:“你確定……?不是另外的單元樓,就是這裡?”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舊小區的這棟建築上,隻見暗綠色的爬山虎已經布滿了外牆壁,而進入樓道的台階上長滿了滑膩的苔蘚,因為管道漏水的緣故,看上去像是半邊樓房都曾經浸泡在水裡一樣。

“為什麼這麼問。”

簡邪看上去很冷淡,隻是略微皺了皺眉。

“因為實在是太奇怪了啊!”許餘燼禁不住脫口而出,他上前一步,指了指幽深的甬道,“就在這裡曾經死了五個調查員,他們甚至沒有真正進入這棟樓,就直接被拖進了電梯裡。”

那是特A級的收容物,如果不是他在現場的話,事情會發展到無法控製的地步。

管理局倒是可以像往常那樣將電梯搬走,但這次不同,這裡的整棟樓都……

事發後,管理局派了專人將整棟樓封了起來,動用了A級道具將整棟樓變成對普通人來說[不存在問題的不可見之物],並打下標記,讓後勤部和眼的同事隨時留意這邊的情況,直至想出辦法將其徹底銷毀。

可是,現在簡邪說他就住在這裡?和一堆異化的收容物,可能潛藏的怪物?

要命了,也沒有強到這種程度吧?

他可是特A級,但依舊認為自己如果闖進去就一定死定了!

“你是這兩天才住進來的麼?就算你是……但也沒必要這麼自大,”許餘燼難以言喻自己的心情,對簡邪的印象分低了一點,“柳欺那個家夥負責這片區域,如果是這兩天,那還可以接受。”

畢竟人都已經確認死亡了,那麼沒有上報,也算是可以理解的……

“我在這裡住了一年了。”他打斷了他的話,“就這樣,彆問了。”

有意思。

看上去像在有意針對他。

簡邪看了許餘燼一眼,根本沒管他什麼心情,拎著書包直接朝著黑沉的甬道走了進去。

“等等等——”

許餘燼整個人完全沒反應過來,對方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裡,一點也沒有給他提出異議的時間。

背影很灑脫,意思很明顯,愛跟不跟,有他沒他一樣,反正自己已經進去了。

“……”太拽了。

許餘燼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臟處。

……救、救命,為什麼有一種被狠狠地擊中了的感覺?

“秦擢。”簡邪刻意壓低了聲音。

熟悉的陰冷氣息在他進入樓道的時候灑在了身上,給人一種如墜冰窟之感,而幾乎是在他出聲的瞬間,黑霧就立刻貼了上來,將他嚴密地包裹起來,把他的身體最後一點寒冷都驅散開來。

還好沒有人能夠看到祂,否則,這樣攔腰抱住亦步亦趨的姿勢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戀人。

【需要我把他解決麼?】秦擢的聲音聽起來饒有趣味,【我也覺得他太礙手礙腳了。】

他瞥了一眼身後一臉糾結地跟上來的許餘燼,隨後,收回了目光。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簡邪黑線,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秦擢的手上,冰冷的氣息令人悚然,“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哦。】祂毫不遮掩自己的遺憾,薄涼的雙眸斜斜地瞥了身後的調查員。

不遠處,許餘燼周身一冷,打了個寒噤。

難道是這裡的能量殘餘太濃厚了,所以……?他立刻提起了十萬分的專注力。

【如果你指的是這棟樓——】

秦擢懶洋洋道,簡邪能感覺到自己腰間的力道鬆開,而肩頭重了一點,想必是邪神故意靠在了他的身側:【他說的沒錯,整棟樓都不乾淨。不管是誰想做什麼,對我們來說不過是住在了囤積食物的倉庫,這不是很好麼?】

簡邪側臉去看祂,卻發現對方正在看他,嘴角微勾,充滿了一種睥睨的氣息。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不懈一擊。

更何況,簡邪確實需要持續不斷地進食,這麼看來,沒有比住在糧倉裡更好的事了。

簡邪頓住了腳步:“……”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異常物會怎麼影響那個鄰居麼?】秦擢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是伸手勾住了簡邪後頸的一縷頭發,在指尖纏繞,【大概每天他都必須重複自己死亡前的那一天,而且這棟樓裡全是被困住的怨靈。】

鄰居被異常物驅使,一直在恐嚇這些早就被燒死的居民,可同時,他內心對死亡也充滿了無儘的恐懼,同樣被困在了這棟樓裡,成為了異常物長期以來的養分之一。

“……你一直知道?”

簡邪不想問祂為什麼不告訴他,因為他沒有立場去指責一個邪神去為人類的遭遇共情。

但每當他覺得對方可以信任的時候,想要卸下心防的時候,祂卻總是表現出了非人類的漠然和殘忍,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簡邪,他們之間身份的區彆猶如相隔一處深淵。

這種億萬人類中唯一的沒由來的偏袒和喜歡,並非他這樣生性多疑、難以親近的人可以接受的。

【這一年來,我連自己都在你麵前隱藏了起來。】麵對對他驟然冷淡下來的態度,秦擢卻並沒有移開緊貼著他的身形,反而語氣淡淡道,【這難道不能說明什麼嗎?我隻希望你能恢複原狀。】

【你,恢複原狀,其他人的生死,本來對我就無所謂。】

這是本性。

祂沒有隱藏這一點,反倒直接將自己的真麵目展現出來,剝開迷惑人的偽裝,赤.裸裸地袒露出所有真實想法:【你不喜歡我身上這點,因為你不該下地獄。但我從意識開始就一直置身於地獄,所以隻能抓住手裡唯一的東西,那就是你。】

那火會燒光一切,喜歡並擁有意味著難得。

“……”

【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秦擢隨心所欲,完全不屑於去遮掩糟糕的一麵,【因為我在乎你,所以不會偽裝自己。】

怎麼想,就怎麼做。

而如果換做其他人類,祂根本懶得吐出任何一個字眼,直接就動手了。

祂的力量是碾壓性的,而很早之前,祂的名字對祂來說毫無意義,是因為祂從未覺得自己需要和人類交流,所以哪怕有人叫錯了祂的名字、遺忘了他的名字,甚至是自作主張地將祂供奉起來,祂也無所謂。

但現在祂卻有了一個隻有一個人知道的名字。

秦擢懶洋洋地想,這恐怕是一種致命的、特彆的詛咒。

向來性格張揚、做事恣意妄為的邪神竟然在他的麵前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被質疑,這種讓步……

簡邪感覺心跳不受控製地在加速。

“……”

“聽過你問我答嗎。”

沉默片刻,他低聲:“秦擢,我們做個約定吧。”

垂在身側的手隱蔽地抬了抬,小拇指彎了彎:[既然你已經說了是‘我們’,那以後無論遇到了什麼,我們不能再互相隱瞞了。而我答應你,不會再試圖改變你,而是,理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直接抓住了整個手,製止了他未儘的話。

【我知道了,但——不需要你為我答應任何事情。】秦擢語氣強勢,隨後,祂突然笑了一聲,挑了挑眉,【而且我什麼時候有隱瞞過你?我不是一直在和你玩這個遊戲麼?】

簡邪:“……”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再次染上了溫度。

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隻要自己問出的問題,秦擢從來對他知無不言。

祂隻是經常冷眼旁觀,從不主動提出和簡邪無關的真相,完全是一個睥睨一切、全知全能的神祇,這是祂那惡劣的小習慣之一,但如果簡邪表現出興趣,想要知道事情原因,祂卻從不吝惜回答。

許餘燼見簡邪止住了腳步,半晌都沒有動作,不由也杵在了原地。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隨後,他發現簡邪動了動,越過了樓梯,直接朝著甬道儘頭的電梯走去。

——那是,直接吞吃了多個調查員的異常物!

喉嚨裡的警告還沒喊出口,就見簡邪已經停在了電梯麵前,端詳著被黃色的封條貼起來、嚴密封鎖的電梯門,隨後目光一轉,落在了左邊牆壁上粘貼的一張泛黃的紙張,伸手把它揭了下來。

許餘燼怔了怔,也略微猶豫地跟了上來。

“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他道,指了指那張破舊的紙張,“查過了,和超自然勢力毫無關係。”

簡邪沒理他,隻是看著手裡的尋人啟事。

有名字,不認識。

雖然上麵登記的有照片,因為模糊的像素和雨水浸透過的緣故,根本看不清楚確切麵目,但他口袋裡的蟲子卻突然激動了起來,發出了振翅的嗡鳴聲,在他的口袋裡亂撞。

簡邪摁住了它,繼續看下去。

“你認識他?”他道,“安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