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走進牧羨楓的臥室,他臉色憔悴地躺在床上,醫生彎腰站在床邊,手上拿著細針刺入他手背上的靜脈中,針尖挑破皮膚直入,鮮血回進透明的輸液管中。
牧羨楓早已習慣這些,眉頭也沒皺一下,隻轉眸看向剛進來的林宜,聲音虛弱地道,“你們先出去,這裡有林宜就行了。”
“好的,大少爺。”醫生領著兩個女傭往外走去,離開之前囑咐道,“留神一些點滴。”
“好。”
林宜態度淡然地點頭,看著他們出去。
“你坐吧。”
牧羨楓撐著想坐起來,一隻手使不上勁,動作看起來十分困難,他皺了皺眉,咬咬牙使上力坐起來。
林宜淡漠地看著,換作平時,她一定上前扶他一把,但有今天的事,她不願意。
她站在那裡沒動,牧羨楓靠坐在床頭看著她,也沒有說話。
臥室裡安靜得隻剩下輕微的呼吸聲,以及燈光在幽幽地亮著。
“林宜,我今天有點醉了。”
牧羨楓終於打破寂靜,嗓音虛弱。
既然他以這樣的解釋開場,那她樂意聽,對她來說,隻要風平浪靜地讓她報了仇就行。
因此,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一旁靠牆的沙發上坐下來,“我會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可我還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牧羨楓幾乎和她同時間說出來。
話落,兩個人都默了。
林宜的眉頭蹙起來,看來事情沒那麼好過渡過去。
她咬了咬唇,就聽牧羨楓苦笑一聲,道,“林宜,你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這對我來說不公平。”
“……”
林宜抿緊唇,無聲地看向他蒼白的臉。
“我喜歡你,這是事實。”他靠在床頭說道,暗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在鼻翼一側打下陰影,“你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為什麼一定要拒絕我?”
這男人真是……
林宜有些頭疼,視線投向他,淡淡地道,“大少爺,你是在理智且清醒的情況下說出這些話的嗎?”
牧羨楓深深地看向她,目光透著哀傷。“你是牧家的長房長孫,如今更是大露鋒芒,就算我答應你,牧老爺子能允許你有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朋友?我的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吧?”林宜說著說著想到了應詠希
,語氣不禁帶上諷刺。
在牧家人的眼裡,隻有權利,隻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像她這樣的人在外還能算個大小姐,在這裡就隻能算個下人,不過是粒不重要的塵埃罷了。
“不會。”牧羨楓坐直身體,有些急切地道,“我身體不好,爺爺不會過份逼我,就算他逼我,我也會儘我所能保護你。”“能保護得多周全?老爺子關我禁閉室的時候你會替我說話嗎?老爺子要是罰我吃審訊藥,你會攔著嗎?老爺子要是把我趕出去,有人將我遣到某個秘密地方淩虐,你會不
顧一切地找我嗎?能讓我擁有尊嚴地活著嗎?”
林宜反問,字字淩厲,句句逼人。
牧羨楓的臉色都變了,喉結上下滾了滾,“你說的都是上一代、是旁人的事,彆人不代表我們。”
“可她們都真實地發生在牧家了。”林宜冷淡地道。
像應詠希,像江嬈,哪個不是無辜者?可到最後,都落得什麼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