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吐口的一句話,這已經是代表他有些愧疚了,這個地方實在讓他接受不了,一想到他牧子良的孫子在這裡生活了十五年,哪怕是個私生子,他心裡也不舒服。
“就這樣?”
應寒年冷笑,本來準備喂飯的動作停下來,他用力地將碗和筷往旁邊重重一放,站起來就將骨瘦如柴的牧子良扛起放到輪椅上,推著他往外走。
“你乾什麼?”
牧子良震驚地睜大眼,一向穩定如山的人突然慌了。
在見識到生死街的一切後,他不知道應寒年能瘋到什麼程度。
應寒年沒有說話,就這麼推著他往外走,從小巷子穿過,走上大路,路麵不平,牧子良坐在輪椅上被折騰得不輕,臉色一陣陣青白。
大路上,有五顏六色的光在夜色中一閃一閃,廉價而又刺眼。
白天門口沒有一人的地方這時全是一些穿著薄裙的女人站在外麵騷首弄姿,嘴裡說著什麼,路上有男人走過,她們立刻笑盈盈地上去拉人。
男人抱著女人當街又摸又親,占夠便宜卻不肯進去,女人脫下鞋打過去,罵罵咧咧著。
應寒年推著他直接走進舞廳,旁邊有女人雙眼發光地纏上來,被他冷眼一掃,便是動也不敢動。
裡邊的舞曲都很複古,從廉價的音響中傳出來沒有靡靡之味,隻有吵鬨。
牧子良聽得心臟都跟著狂跳,他往前望去,隻見裡邊是裝修得顏色亂七八糟的舞廳,下麵坐著形形色色的男人,個個臉上貪欲貪色,有穿西裝的,有穿工人裝的,還有捏著錢滿頭虱子的流浪漢。
他們盯著舞台激動地狂叫著什麼。
舞台上,一群著裝暴露的舞女隨著音樂跳舞,邊跳邊向下麵拋媚眼。
忽然,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從下麵站起來就往舞台上跑過去,他將手中的鈔票一丟,就衝進舞女中抓住一個直接壓倒在舞台上,滿臉色欲地去撕人裙子。
舞女害怕地叫起來。
下麵的人卻看得極為熱鬨,大聲起哄著,還有人跑去抓剩下的舞女。
“成何體統!”牧子良一把年紀了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個,臉色難看極了,一手按著心口道,“還不走?”
“走什麼?”應寒年在他身旁彎下腰,一把按在他的頭上逼他看,“老爺子,當年那個被你毒打被你趕走的可憐女人就和這些舞女一樣,每天都在這個舞台上營生,是不是很有意思?”
“荒唐!”
牧子良怒火中燒,他是牧家的最高決策人,怎麼能讓他看這些下作的場麵。
台上的舞女想跑,肥胖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從腰間抽出皮帶就朝她打去,邊打邊罵,舞女用手去擋,哭著哀求,手臂上被打得全是血印。
應寒年靠近他的臉,幽幽地張唇,“怎麼樣,作為一個男人,是不是看得還挺熱血澎湃的?”
“你再這個樣子,彆想從我手上拿到分毫!”
牧子良氣得咬牙切齒,手顫得不像話,臉上的皺紋也跟著抖。
應寒年這樣哪像是要得到最高決策人的位置,根本就是存心折磨他。
應寒年不理會他,繼續逼著他看血腥暴力的畫麵,混亂中,幾個舞女被人當場堵著作惡起來,靡爛而刺鼻的味道充斥著全場,也沒人去管。
牧子良的血壓幾乎躥到頭頂。
應寒年也在看,吵鬨的舞曲中,眼前令人惡心的畫麵和十幾年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仿佛他不過是出走了幾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