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我的愛人是一朵小花苞, 沒等到綻開就凋謝了。

我每天都握著他的枝乾...準確來說那是個骨灰壇子。

白瓷壇很冰,冬天的時候好久都捂不熱,抱一整天才能有一點點溫度。我時常抱著壇子坐在沙發上,數著時間和空氣點點而過, 到了晚上我想他該放學回家了, 但一直等到深夜才能反應過來它在我懷裡。

小壇子安安靜靜不吵不鬨, 和小安生前一模一樣, 我對它說話,對它吼叫, 給它喂飯...它一點反應都沒有, 真是個呆子.....

我確實有顆棱角分明的心, 七情六欲各站一棱,名為愛意的棱角上生滿了尖刺, 把所有靠近我的人刺得鮮血直流。

但小安是個貨真價實的呆子,流血了從不喊疼。

我是一名律師,從業以來捍衛了無數人的金錢與權力,不信神明不信善惡,不畏生死不留愛憎,我活著就是為了家族, 為了錢與權。

可笑的是我一生中曾與無數人博弈從無敗績, 卻在安齊麵前輸的一敗塗地。這場博弈不涉權錢, 他開局就給了我一顆赤誠真心, 不僅如此,他一邊鮮血直流, 一邊還哺給我甜漿,告訴我這個世界純粹而真誠,隻可惜我生性多疑尖銳刻薄, 隻當他的一顆真心是置換利益的砝碼,加倍地諷刺他。

如果以前能有人告訴我愛是什麼滋味,那當時的我一定能明白自己已經動情。

整整六個月,我與他博弈,再回過頭來時,他已然不在局內了,留給我的禮物是一條命。

人總是容易忽略眼前的人和事,失去了才會賤兮兮地留戀,我是個典型的爛人與賤人,真正看見骨灰壇子的那一刹那記憶中的甜才湧上來,但再也無法觸碰。

生老病死,人生大限,無人能破,我看得開。

後來我把骨灰壇抱回了家,給安齊騰出一間房屋,有事沒事的時候就去看看他,給他擦擦壇子。也許是抱著骨灰壇度過了太多個深夜,他的靈魂殘片融入了我的骨血,他又漸漸在我眼前出現了。

他還是那張小白花似的麵容,有時會在沙發上坐著對我笑,有時會賭氣不做飯,有時一覺醒來人又沒了.....於是我開始學著做飯,吃一碗倒一碗,沈清皓來的那次我看到了他眼底的疑問,他一定是覺得我瘋魔了,但沒辦法,我隻有繼續瘋下去才能看見安齊。

他的靈魂在我眼裡化成了具象體,他活在我的眼睛裡。

這世上隻有他無條件真心待我,我笑麵待人,卻未曾給過他好臉色看。人沒了心裡便是無窮的悔意與遺憾,隻希望守住他這一縷痕跡,影子也好,臆想也罷。愛人都是無價之寶,安齊付出一條命,我總得把餘生都留給他,不然空口無憑,日後地下再見他也抬不起頭來,黃泉夫夫都沒得做。

小安是癌症晚期,又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這些都是他過世後我才知道的,可再難治的癌症在尖端醫療下也能多個一兩年壽命,在孤獨的心也能在時間中找到陪伴....但人已經沒了...

抱著骨灰壇子在家待了一年後,我去了一趟安齊長大的孤兒院,孤兒院情況不好,因為沒有資助很快就要運營不下去,院長也老了,後繼無人,剩下院子裡一堆孤苦無依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