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9720 字 4個月前

另一個看不慣賈學民高高在上模樣的學子也是麵露憂愁,湊近道:“陸止,算了吧,一張床罷了。”

“這賈學民雖目中無人,但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又有一人勸道。

“是啊,是啊,莫要意氣用事。”同是住在此的

丁綏道。

陸昭聽著幾人的話,心下也明白了這囂張跋扈的青年竟是本屆案首,看著陸知杭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擔憂。

幾人都在勸說,並未有人看好陸知杭,反而覺得是他年輕氣盛,吃過的苦頭少了,才敢以卵擊石,朝廷欽點的案首豈是浪得虛名?

賈學民深厚的背景遠不是他們這等平民百姓碰的起的,地位賦予他的不僅是蠻橫的資本,更是比他們更高的起點。

有權就代表著他們所能觸及到的資源更多,比之陸知杭這等寒門學子全靠祖上傳的那幾本藏書可要富裕多了,閱覽眾書,見多識廣,確實是要比他們強上一籌。

“我這院試第四名,比不過案首不是天經地義。”陸知杭微微一笑,對幾人的勸解不以為意。

“你這是還沒比試就先露怯了?給自己找得一手好台階,算你小子對自己有自知之明。”賈學民聽到這話,不由有些洋洋得意,聲音都大了稍許。

陸知杭笑看他張狂的模樣,待賈學民話音落下,他才話鋒一轉,緩緩道:“我輸給你,不足為奇,倒是賈公子貴為案首,要是輸給了我這個區區三甲都沒有的小子,臉上就不好看了。”

“哼!口氣倒是大,我怎可能輸給你這小子?”賈學民不屑一顧,甚至連個三局兩勝都懶得提,他不論在哪方麵,絕不可能遜色這升鬥小民,要知道,自小他爹就為他遍尋名師。

不知是賈學民聲量稍大,還是有人注意到了丁字號二十三房的不同尋常。

不知何時,敞開的房門已經圍了不少學子,甚至還有不少已經在縣學中就讀幾年的師兄,聽聞本屆案首要與第四名文鬥,都抱著或看熱鬨、或學習的態度,翹首以盼。

“快出題啊!我這都等得腿酸了。”門外的學子叫喊道。

“就是就是,不如來個三局兩勝,我還能多拜讀一下案首大人的風采!”

“這賈公子聽說家世淵博,哪是這小白臉能碰瓷得起的。”混在人群中的唐永貞趁機陰陽怪氣道。

“自是如此,畢竟賈公子是案首,下屆鄉試中舉不過臨門一腳。”

賈學民聽著耳畔的讚許聲,不由有些飄飄然了起來,望著陸知杭的眸光愈發輕視,他今日就要在此證明自己的才華,是學政大人當日眼拙,居然將他驅逐出府邸。

嚴天和也沒想到因一張床位的爭執,竟引得數十位學子來此觀摩,這小小的屋簷都因裡裡外外幾層人而悶熱了起來。

“出題吧,我願賭服輸。”陸知杭作了一揖,舉止文雅,氣度上倒是賈學民落了下乘。

“那好,你們二人聽好。”嚴天和身量不高,嗓音倒是洪亮,在二人皆無異議後,他直奔主題,高聲道:“今攜一壺酒,遊春郊外走。逢朋添一倍,入店飲鬥九。相逢三處店,飲儘壺中酒。試問能算士,如何知原有?”

“好家夥!竟是一道算術題。”圍觀的人中驚聲連連。

“這嚴天和,怕不是和賈學民一夥的!”魏琪聽到這算術題,氣急道。

丁綏不清楚緣由,不解道:“魏兄何出此言?”

“你怕是不知道,這賈學民可是出了名精通算術。”不待魏琪解釋,就有人幸災樂禍道。

眾人的討論聲,陸知杭當然儘數聽了進去,瞥了一眼賈學民,對方已是胸有成竹的算了起來。

巧了,你擅此道,我剛好也是個理科生,就看是你的算法快,還是我方程解的快。

陸知杭微微一笑,在嚴天和話音剛落下,就不假思索答曰:“原酒一鬥六升六合二勺五抄。”

陸知杭溫和略顯低沉的聲音不大,語速不急不慢,緩緩說著,唇齒清晰,卻讓圍觀的眾人儘數聽得一清二楚。

“這……這胡亂蒙的吧?”唐永貞不信邪,怎麼可能有人能心算如此之快,在聽題後的一瞬間就答了出來,還答得如此詳細。

“八成是,怎麼可能答得這麼快!”丁綏自己沒算出來,見賈學民還在埋頭苦算,也跟著附和道。

“哈哈!這陸止怕不是傻了,嚴天和說得是誰答得對,答得快,誰是勝者,你光快了,答不對有何用?”有人捂著肚子,捧腹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這陸止腦子被驢踢了吧,倒是給我看了場笑話。”來得晚的人恍然大悟,不由跟著一起笑了。

“真是無趣,本以為是場難分伯仲的比鬥,誰料竟是徒增笑柄。”

賈學民算題的速度被周圍的紛擾打斷,也聽到了陸知杭的答案,但他並未在意,還在心中恥笑起對方如同耍猴的行為來。

沒有人相信陸知杭真的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回答出正確答案,唯有出題的嚴天和麵露異色,嘴巴微張,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好。

陸知杭見嚴天和一言不發,便朝他笑言:“不知在下答得可有異?”

“他居然還敢問嚴天和?”

“這陸止失心瘋了吧?我要是他,現在就以袖掩麵,趕緊走人!”

“我猜,他可能真覺得答得快就是勝者,哈哈哈!”

“若真如此,誰快誰更勝一籌,我都敢與狀元比高低,哈哈!”

周圍人的笑聲並未影響陸知杭半分心緒,他在等嚴天和的答案,畢竟這種算術題,就算對方與賈學民真有勾結,也不好胡亂判定。

四周的笑聲還未停下,賈學民仍在埋頭算術,嚴天和囁了囁嘴唇,揚聲道:“無異,陸止勝!”

吼!

短短幾個字,仿佛在人群中炸開了鍋,眾人不可置信地望向陸知杭,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一句話。

怎麼可能!

“你說什麼?”賈學民停下算術的動作,震驚道。

他陸知杭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在自己剛記住題目之時就算好了答案?

不,絕不可能!

“置三處倍飲列一倍,二二倍四並之,知是七率為法以乘一鬥九升得一石三鬥三升折半三遭,得原酒。”陸知杭見眾人麵色不忿,溫聲補充了一下過程。

聽著陸知杭的話,便是不通算術的人,在一通掰手指下,也算出了與他一模一樣的答案,恍惚間才有些信了,這少年居然真的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算好了答案,簡直非人哉!

魏琪也被陸知杭的效率驚呆了,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反倒是陸昭雄赳赳氣昂昂地挺起胸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賈學民不信邪的也跟著算了一下,卻發現對方所說無錯,麵部的肌肉不由抽了抽,咬緊牙根,猙獰著麵孔,模樣甚是嚇人。

他堂堂案首,居然輸給了這小白臉!奇恥大辱啊!

他爹自小為他尋遍名師,每一位皆有舉人功名,怎會比不上這苦寒得私塾都不一定上得起的窮小子?

不應該……不,不該是如此的!

明明是九月天,賈學民卻如置寒窟,周遭的算數聲在他耳邊卻是一道道嘲諷的話語,讓他氣得胸膛起伏,無地自容,恨不能掩麵而逃。

“賈公子,你可願賭服輸?”嚴天和雲淡風輕地道。

賈學民咬著牙,他非是無法接受輸,可輸得如此徹底,讓賈學民意識到他最擅長的算術一道與陸止如隔天塹,願賭服輸四個字怎麼也無法從口中說出。

“這賈學民該不會不認賬吧?”

“那也太丟人了,輸了就算了,還賴皮!”

“這等人品,羞與其同窗啊!”

賈學民聽著耳畔的聲音,越聽越氣,握緊的手心生疼,猩紅著眼,不忿地朝陸知杭敷衍道:“願賭服輸。”

說罷,擠開人群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學舍。

“散了散了!”見沒有熱鬨看了,幾十人陸續離開了此處,免得教諭發現,少不得一通訓導。

不過也有幾人抱著學習的心態找陸知杭詢問起了算術的竅門,在隨意解答幾句後,他就以還要收拾包袱為由遣散了,二話不說就把學舍的木門關緊,省得又來叨擾。

互相通報完姓名,累了一天的陸知杭在陸昭收拾好寢居,剛蓋上被褥就陷入了夢鄉。

翌日,在與同舍幾人前往入學禮的校場時,還偶能聽聞學子在討論昨日的文鬥,魏琪走路的姿勢不由得囂張了起來,被嚴天和譏諷又不是他比鬥,神氣啥。

入學的第一道程序便是入學禮,待教諭為他們正完衣冠、行拜師禮、淨手淨心、朱砂開智等,就四散開了。

明天才是正式上學的日子,今日暫且先把縣學發放的四書五經等課本領回,穿好儒衫,靜修一日,溫習好課本後再傳授學識。

不過這兩晚,賈學民皆不在丁字號二十三房內入寢,陸知杭也是剛剛才聽魏琪說,他申請去了唐永貞那邊,以後眾人就不用與他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念頭方起,第二天陸知杭就在去學堂內的路上瞥見了對方的身影,雖鬼鬼祟祟,故意遮掩,但在他過目不忘的本領下,仍是從幾個特征下認出了對方,陸知杭若有所思的進了學堂。

而另一邊還不知自己行蹤暴露的賈學民來到後山處,左顧右盼等了片刻,就見一個身著儒衫的耋耄老者姍姍來遲。

“賈公子。”那老者朝他行了一禮,態度甚是恭敬。

“虛禮就免了,想必我與陸止文鬥之事你該有所耳聞。”賈學民皺了皺眉,不耐道。

那老者渾濁的眼睛轉溜一圈,答道:“有所耳聞,那陸止真是無恥,竟和出題人互相串通,陷害公子!”

對真相心知肚明的賈學民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暗暗無語這人真會拍馬屁!

陸止到底有沒有作弊,他這當事人能不清楚嗎?他們的比鬥本就是臨時的,更何況嚴天和平生最恨作弊之人,怎麼可能會與一個普通學子串通?

“行了,我爹想必也交代過你,在書院內在多照看我,本公子前日受了如此大的冤屈,待會你可要找個時機,狠狠抽那小白臉幾尺。”賈學民陰狠道。

“區區小事爾,公子放心!”老者自信十足,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下來。

晏國最是重視師道,以他的身份,欺辱一個學子不是信手拈來?至於對方的感受如何,於他而言並不重要,能讓他堂堂舉人來費心,已是那小秀才的榮幸了。

隻要能攀附上賈學民身後之人,到時賞臉給他舉官,自己就光宗耀祖了,還需在這破縣學蹉跎?

兩人商議過後,各自離去。

陸知杭剛整理好書卷,就見到了身後跟了幾個小跟班的賈學民,大搖大擺的往第一排跪坐,就是在聽他人提起比鬥一事,身形不著痕跡地頓了頓,兩眼一瞪,那幾個學子頓時就啞巴了。

“誒,陸止,你這本中庸,怎密密麻麻的寫了這麼多字?”魏琪坐在他一側,閒來無事就隨意瞥了一眼。

“昨日溫習了。”陸知杭輕聲笑道。

聞言,魏琪臉色一紅,訕訕道:“這書我都翻爛了,昨日倒也未曾溫習過。”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縣學裡的先生皆是舉人出身,知識淵博自不必說,你莫要覺得這些學識你爛於心就懈怠了。”陸知杭鄭重其事道。

哪怕如他這種過目不忘之人,在得到聞箏的提點時,也有種自己坐井觀天的感覺,學海無涯,豈是一朝一夕就能窺見的?

每次溫習一次經義,陸知杭就會有更深一步的了解,每當有閒暇時,他並不吝嗇於看書。

“是是是!溫故而知新。”魏琪連連點頭,笑著坐回了墊子上,心中感慨於對方強大的毅力,無怪乎能取得本屆院試的第四名。

在學堂打打鬨鬨後,不遠處蓄著長須的教書先生自小徑上走來,一入眼就是搖頭晃腦讀者詩書的孜孜學子,他神色不動,反而注視起了賈學民來。

大人囑咐他要多照料賈公子,而賈公子交代他的事,他萬不敢怠慢,這可是與自己的前途息息相關,就算他年歲大了,用不著,自家孫子也是需要的。

想至於此,老者看向陸知杭的目光頓時冷了幾分。

見先生來了,眾學子趕忙起身整齊地作揖,鄭重喊了一聲夫子。

“我姓穆,名宏,以後你們的授課就都由我來,諸位皆是通過重重磨礪才入得了縣學,莫要忘卻初心,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才是。”穆宏翻開書卷,說起了場麵話來。

這話每一屆新學子入學,他都需要說一遍,早就爛熟於心。

底下的學子都是一臉受到教誨的模樣,豎起耳朵,虛心聽著,唯有賈學民不以為意,聽了半響的廢話,逐漸不耐煩起來,朝著穆宏使了使眼色,收到指令的老者視線落在陸知杭身上,可橫豎瞧不出差錯來,不由汗顏。

賈學民見對方不為所動,嘴裡還在念叨些無用的大道理,臉色一黑,低低悶哼一聲警告。

穆宏察言觀色的本事了得,又時刻關注著賈學民的神態,見狀隻能硬著頭皮往陸知杭那走去,戒尺敲了敲書案,正想著如何教訓這小子,餘光就瞥見那寫滿注釋的書卷,眼睛登時一亮。

“夫子。”陸知杭雖不明所以,但仍起身作揖,恭敬道。

誰料穆宏卻是不理會他行禮,反而敲打著書案,氣憤道:“哼!陸止,你好大的膽子!”

“夫子,不知學生做錯了什麼?”陸知杭一怔,不解道。

見陸知杭雲裡霧裡,穆宏聲量大了不少,指著那寫滿注釋的書籍,憋紅了臉不忿道:“你竟在入學第一日就有意損毀聖人書卷,實在是我輩恥辱!”

“夫子,這書卷完好無損,緣何說學生損毀?”陸知杭眉頭蹙緊,實在沒找到他這剛領回來的書籍哪裡壞了,更如何談得上有意?

穆宏哪管陸知杭的解釋,抄起那本中庸就擺在他麵前,神情裡的憤慨不似作偽,沙啞的嗓音怒氣衝衝大喊道:“你這書卷筆墨如此多,不是你落得筆?聖賢書就該完好無暇,這注釋本就該另擇空白書冊抄寫,你倒好,儘數抄到這書中,是來給夫子邀功請賞,表現你勤勞刻苦的嗎?怎地其他學子就能保持整潔?”

陸知杭靜立良久,目不斜視的看著穆宏,失笑道:“記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鉤其玄,夫子,我不過效仿先賢,莫非這也是有意汙損聖賢書嗎?”

這句話是前朝大儒所言,倘若穆宏敢說是,那就是對先賢的大不敬。

其餘學子在二人起了爭執後,視線具是彙聚到此處,人都是明是非的,心中自有一杆衡量是非的秤,迫於穆宏,都不敢直言。

但看著對方的目光已經逐漸奇怪了起來,他們其實都明白,夫子這話說得不對,真按照他這套言論,那天下的讀書人豈不是都在有意汙損聖賢書?

正處事件中心的穆宏當然注意到了眾學子質疑的目光,但他為了討好賈學民,更為了自己的威嚴,此時書下不了台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訓誡道:“你一個秀才,怎敢與大賢相提並論?大賢一心向學,你卻是心懷功利,有辱讀書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陸知杭笑了,不著痕跡瞥了賈學民一眼,寒光一閃而逝。

“哼,今日我這戒尺就要好好懲戒一番你這驕傲不遜的嘴!”深覺被鄙視的穆宏臉一黑,想到賈學民的囑咐,揚起戒尺就要抽下,那力道足足用了十分。

魏琪一驚,正要攔下,不知何時,一隻手已經先一步抓緊了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