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1517 字 5個月前

吃過晚飯後,張氏給了陸昭些壓歲錢,又包了份大的給陸知杭。

小孩兒的聲音已經由稚嫩轉為沙啞,該是變聲期到了。

拿到壓歲錢的陸昭歡歡喜喜,又不知道跑哪皮去了,不消片刻就不見人影。

陸知杭正找著人呢,就看見陸昭手持著一個雙魚玉墜,滿臉欣喜的朝他跑來。

“公子,我買了條玉墜給你,掛在洞簫上正好。”白淨的小孩笑得兩眼彎彎,一如中天上的弦月。

“你把壓歲錢給我買這小東西了?”陸知杭想了想,他家小孩應該沒什麼閒錢才是,且觀這玉墜成色極差,卻也不便宜。

“我攢了好久的錢,想聽公子用這洞簫奏一曲。”陸昭撓了撓後腦勺,笑道。

聞言,陸知杭微微一怔,半餉才回過神來,溫聲笑道:“你不是想吃糖人嗎?”

“吃了蛀牙,我不吃。”陸昭搖了搖頭,隻是那渴望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晏國民間的糖人多是由飴糖製成,就連陸家豆腐鋪裡豆漿的甜味也是因為摻了些飴糖,誰讓晏國的紅糖價格不菲呢?

“我不會洞簫。”陸知杭沒再追問,心裡卻是在暗暗思忖著,明日街頭賣糖人的不知會不會來。

陸昭乍一聽陸知杭居然不會洞簫,明顯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記得公子那夜譜的曲猶如仙樂,該是精通韻律才是。

“很簡單的,我教你。”陸昭自告奮勇道,督促起自家公子快到屋裡,將自己幾個月前贈予的洞簫拿出來。

陸知杭鬨不過他,隻得把那支荒廢的古樸洞簫自臥房內拿到豆腐鋪門前。

陸昭指著那洞簫簡略的講起了如何吹奏,許是音律多是共通的,在對方的喋喋不休之下,陸知杭堪堪掌握了方法。

陸知杭瞧著小孩的雙眼滿是期盼,雙手持著洞簫,湊近嘴邊,略帶生澀的在那幾個孔中摸索,一曲肝腸斷的悵然簫聲徐徐傳來。

低沉悠揚的旋律自清俊的少年處響起,身側是茫茫大雪,佇立在此的人兒一頭青絲都被霜雪埋了頭,遠遠望去,好似少年白了頭。

那曲調恢宏古韻又帶著莫名的哀傷,就好像彼時穹頂上的孤月,又如身在異鄉,永遠回不去二十一世紀的陸知杭,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該是喜慶的日子,奏一曲悲鳴,直讓人鬱鬱寡歡,心頭空落落的,猶如置身滾滾曆史長河中,發現自己的渺小與微不足道,卻無力改變的黯然。

誠然,這首曲子如餘音繞梁,三日不絕,讓人深感纏綿悱惻,回腸傷氣,不通音律的人聞之都悵然若失,隻想一探這奏曲人內心的悲戚。

陸昭動了動鼻子,神色專注地注視著在風雪中,如鬆竹屹立在此,溫文爾雅的俊逸少年,身心皆是沉浸在了這一片宮商中。

曲罷,兩人心頭皆是莫名的惆悵。

“公子,這曲子是因何而作?”陸昭靜默良久,好奇道。

“講的是一位忠君愛國之士,滿腔熱愛想拯救逐漸積貧積弱、內憂外患的國家,卻終感人力有限,一身才學,無處可施的故事。”陸知杭在拿到洞簫時,腦中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很適合這首曲子,不然也不會大好的日子吹這麼一首讓人肝腸寸斷的曲子。

“公子奏的曲,每一首都是頂頂的好聽。”陸昭說得都是肺腑之言,想至於此,他又泫然道:“要是爹娘能聽到就好了。”

陸知杭聽到這話,在腦子過了一圈,追問道:“你爹娘也是喜愛音律之人嗎?”

這倒是不奇怪,畢竟陸昭要真是罪臣之後,父母必然也是讀書人,文人雅士,最愛附庸風雅。

“我爹娘便是因音律相識相知,琴瑟和鳴,我爹最擅簫,此時此刻能聽公子奏一曲,已是無憾。”陸昭每逢佳節,對父母的思念就濃厚了幾倍,可惜他這輩子也不可能見到他們了。

他爹臨去之前囑咐他,無論如何也要到京城去認親,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孩如何能跨越千裡尋親呢?

“……”陸知杭摸了摸手中的簫,恍惚中才明白小孩兒為何會特意送他洞簫。

“明日就帶你去吃冰糖葫蘆。”陸知杭嘴角微彎,分散著對方的注意。

果然,聽到有冰糖葫蘆吃,陸昭頓時雙眼發亮,適才的沮喪都忘的一乾二淨。

兩人就著霜雪玩累了,步履蹣跚的回了裡屋保溫,陸昭正在興頭上,有些坐不住,纏著自家公子給自己講起故事來。

陸知杭無奈隻能半真半假的緩緩講述:“從前有個桃花源,那裡沒有尊卑,人人都能豐衣足食,不論男孩女孩都能上學、為官……”

他在講二十一世紀,雖然哪怕是在那個時代也並未真的就如此寧和,但跟小孩子講故事,肯定是挑好的講。

這新奇的“桃花源”直把陸昭聽得驚歎連連,時不時的追問,一連幾日都寸步不離的想聽故事,待到元宵後,要回縣學了才罷休。

闊彆一月有餘,二人再次回到書院時,頗有些不適應,不過這陌生感很快就在熟悉的作息中消散。

今日的學堂上,氛圍似乎不同尋常,年邁的夫子手持戒尺,緩步走來。

縱目四望,見諸位學子已經擺正好姿態,一心向學,不由滿意地點點頭,半響才正色道:“不足兩月後,就是官考,屆時得頭名者,可得白銀一百兩,以及學政大人的字帖,能士眾多,書院幾百人,你們可加倍苦讀了。”

吼!

聽到這個消息,在列的學子大都麵露詫異,多是寒門子弟,畢竟那些官家子有的是自己的門路,早已知曉,清明時節過後會有一次官考。

對不差錢的人而言,學政大人的字帖就是莫大的珍寶,而於寒門學子來說,一百兩銀子,天降橫財,苦日子馬上就要離他們而去了。

無論是為了字帖還是銀子,書院中沒有人有道理不對此次官考費儘心血的,至於平日功課就不如其他同窗出眾的人,也會想著,僥幸混個前十,幾兩銀子也不錯了。

夫子勉勵了一番,便開始了開年後的第一堂課,陸知杭雖專心聽講,但偶爾還是聽到同窗間竊竊私語,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結束一日繁重的課程,他不假思索的就往掌書大人所在的藏書樓而去,照例做題、講題,自重歸書院至今,持續了兩個月之久。

他人在廢寢忘食,陸知杭又何嘗不是呢?隻不過他多了個課外補習班。

清明將至,洮靖城內雨紛紛,街上商鋪賣起了祭奠的紙錢。

今日掌書出的題有幾分意思,是朝堂上爭論不休的難題,陸知杭低頭沉思,費了不少時間才寫好。

掌書大人有心考校陸知杭時政,故意出了這麼道難題,試探他如今的深淺,隻是當自己接過那張紙時,卻有些不可置信,撫須驚詫道:“你這策論……”

這是一道有關於稅務的題目,可對方一個秀才不僅論點寫得有理有據,思想更是頗具新意,試問自己能寫的出來嗎?

“掌書大人,可有何不妥?”陸知杭還以為自己犯了忌諱,蹙起的眉頭擰成死結。

畢竟他這篇策論洋洋灑灑寫了不少字,其中大篇幅的用現代理論與晏國時事結合,揉搓而成,擔憂犯了忌諱,還特意修改了幾處,檢查幾遍才呈給掌書看的。

掌書大人凝視片刻手中的宣紙,長歎一聲道:“我已無顏指導你,書院中人於如今的你而言,更是教無可教。”

“掌書大人於我恩重如山!”陸知杭低聲說道,似乎有意打斷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掌書大人卻是靜默良久,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才華遠遠比我想象中更甚,我原以為你過目不忘的本領已是世俗罕見,今日方知是我目光短淺。”

“良禽擇木而棲,你應該令覓良師,可惜我廣結善緣半生,竟想不出個能教你的人。”

掌書大人所言,陸知杭又何嘗不知,但他並非自負的認為自己當真有不世之才,不過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風景罷了。

他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入學半年時間以來,閱覽眾書,夫子與掌書二人所傳之道他已了然於胸,似乎達到了一個瓶頸期,寸步不進。

“掌書大人,學生區區秀才,又如何能得大儒青睞呢?”陸知杭略一思索,問道。

聞言,掌書大人頓了頓,也明白他出身不好,能不能見到那些大儒都是一回事,似是想到了什麼,掌書大人畫風一轉道:“我倒是想到了個合適的人選。”

“敢問是哪位大儒?”陸知杭躬身請教道。

“你可去江南鳳濮城,拜阮陽平之師——符元明為師!”掌書大人麵上笑容可掬,似乎是為自己這個建議而滿意。

掌書大人之所以敢這麼建議,便是清楚符元明的為人,當年自己不過區區一秀才,貴為翰林院大官的符元明卻仍願意為他傳道受業。

隻有與之接觸的人才會明白,符尚書是真正一心向學之人,若陸知杭真是塊璞玉,符元明勢必願意親手雕琢。

“符元明……”陸知杭聞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懷中的那枚玉佩,正是去年八月,符尚書贈予他的。

掌書大人哪能想到,眼前雲淡風輕的少年竟是符元明的救命恩人,何須拐彎抹角,隻需拿出那枚獨一無二的上玉佩,就可暢通無阻的在符元明家中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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