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3948 字 4個月前

許管家和阮陽平的輕視並未給陸知杭帶來分毫的動搖,他雙手持簫,將那一支甚少吹走的長木條兒靠近嘴邊,輕吸一口氣,指腹一改生疏,熟稔地按壓著孔洞,低沉悠揚的簫聲緩緩在書房內吹走,縈繞在耳畔。

陣陣簫聲中,悠揚與黯然相應,恍惚中好似穿過了悠悠歲月長河,直讓人心頭蒙上霜雪,置身浩瀚無邊的廣袤天地中。

前奏一曲,陸昭一怔,是春節那日,公子曾經吹奏給他聽的曲子。

這第一段響起,簫聲縹緲舒緩,勝似天籟,屋內的阮陽平和許管家麵露不可思議,心神卻不可抑止的陷了進去。

這曲子他們聞所未聞,卻有一股莫名讓人悵然悲痛的滄桑感,那曲子像是在訴說著蒼生寥寥,在曆史中的渺小,一種訴說不儘的遺憾湧上心頭。

前奏像是鷓鴣鳥的悲鳴,引人落淚,心中不由跟著簫聲起了共鳴,隨著簫聲的抑和揚撥動心弦,到了高潮又有種英雄末路,以身獻祭的悲壯,可無力的感覺時刻捆住了他的手腳。

阮陽平是喜愛音律之人,自然也聽得出這曲子的絕妙,哪怕厭惡陸知杭,他也聽得如癡如醉,眼眶半紅,他想到了他的老師符元明,那個白發蒼蒼的耋耄老者,曾經也是想一展抱負,年輕氣盛的才子。

可當今聖上昏庸,雖有心治理國家,但一人的力量何其弱小,哪怕他廣收門徒,仍無法施展作為。

人生總是有太多的不如意和遺憾,在聽了這首曲子後,阮陽平心中的悲憤愈甚。

曲罷,屋內萬籟俱寂,無人主動開口,身心似乎都沉浸在了適才的曲子中,欲罷不能。

如果不是還在比試,阮陽平幾乎想要拜倒在這首古樸滄桑的仙樂之中。

他睜開眼睛,囁了囁嘴唇,在心中努力回想符元明的模樣,以及自己曾經想要將陸知杭趕出符府的決心,這才忍住了想要放棄的念頭。

“這曲子……師父該是喜愛的。”阮陽平長歎一聲,如實道。

“哦?那下次可以在他老人家麵前演奏一番。”陸知杭一怔,說道。

“我……我敗了,下一局吧。”阮陽平張口欲言,沒等許管家宣布就自己先認輸了。

他雖然狂妄,但也分得清孰輕孰重,這首曲子,他幾乎不相信是對方在兩刻鐘內譜成的曲,但自己確實聞所未聞。

陸知杭並未因為阮陽平的認輸而竊喜,對方要是囂張點,他可能還開心點,畢竟自己勝之不武,可這副虛心落魄的樣子……

沉默了會,陸知杭還是開口道:“這局是師兄勝了,我認輸。”

“你這什麼意思?”阮陽平乍一聽到陸知杭認輸,心氣浮躁,認為對方這是瞧不起自己。

“我這曲子非是臨時做的,師兄勝了。”陸知杭摸了摸陸昭的小腦瓜,如實道。

阮陽平其實也不信這等仙樂能在一刻鐘內做出來,陸知杭坦言,他就信了,隻是未曾想過對方居然敢承認,倒也沒想象中的惡劣,一時對這師弟的印象有所改觀。

“那第二局就由師弟來選擇吧。”阮陽平在錯愕過後,又躊躇滿誌了起來。

平白贏了一局,他當然開心,阮陽平折服於適才的曲子,卻不認同陸知杭。

他不信一個人真那麼全才,至少他沒聽說過陸知杭的棋藝在長淮縣有何名聲,詩賦就更不用說了,他師父可是前些日子要求自己指點對方,水平如何不言而喻。

“第二局就比試作畫吧。”陸知杭在可選的幾個範圍內抉擇一番,決定還是以真才實學取勝。

倒不是他自信自己繪畫的實力能比得過阮陽平,畢竟他也就學了幾年的興趣班,但勝在一個新奇寫實啊。

“我承認你在音律上世所罕見,但你還真敢選,師弟可不要忘了,輸了就……”阮陽平冷笑一聲,後麵的話沒說出來,心照不宣。

許管家這會還在呢,要是知道自己是為了把陸知杭趕出符府,怕是不主持這場比試不說,還會去搬救兵,到時候他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師弟自然清楚,不過這場比試,不可用筆、墨作畫,如何?”陸知杭嘴角一彎,問道。

要是用毛筆,他並沒有十成的把握。

“倒是新奇,有何不敢,不過我事事都聽你的,顯得我也太沒主意了,這場輸了,你得給我五百兩。”阮陽平不是吃虧的性子,哪怕覺得陸知杭這個提議有趣,也不喜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他知道對方出身貧寒,這五百兩是鐵定拿不出來的。

“可。”陸知杭想也沒想就點頭。

他現在身上確實沒有五百兩,但第一批香皂早就售賣分成了,到時候去大盛錢莊取些來就是。

為了防止哪一方耍賴,幾人約定一個時辰後要在竹園的涼亭上彙合,就各自分散尋找能作畫的東西。

“公子,我們用什麼作畫啊?”陸昭跟在陸知杭的身側,小腦瓜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用的。

“跟著我來就是。”陸知杭手中提著一張上好的宣紙,摸了摸小孩的頭頂,神情頗為鎮定。

陸昭想著自家公子既然敢提出來,想必是有自己的法子的,也就不瞎擔憂,乖乖地跟在身後。

隨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陸昭像是想到了什麼,驚訝道:“公子,我們是要去庖房嗎?”

“正是。”陸知杭滿意地頷首,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庖房。

這會不是吃飯的點,庖房內隻留一個看守的小廝,見到陸知杭立馬行了一禮。

“公子可是餓了?裡邊還有些糕點可以墊墊。”小廝走在身旁,關切道。

“無事,我自己在裡麵瞅瞅,你在此處守著即可。”陸知杭擺手謝絕了小廝的好意,拉著陸昭進了庖房,那小廝見狀也不多言。

陸昭圓溜溜的雙眼環視庖房一圈,就看見自家公子正在扒拉燒熟的木炭。

“???”陸昭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對方是要拿木炭作畫,但是這東西真能用嗎?

陸知杭注意到他的疑慮,隻是笑了笑,沒有解釋,將木炭拿手帕包裹住,避免汙了手,他找到合適的木炭後起身將頭部削成尖,又找了塊勉強能用的木板,這才帶著陸昭離開。

林中小徑,兩人並肩前行。

“我一會畫你可好?”陸知杭走出小道,推開臥房的門,詢問道。

陸昭一聽公子要畫自己,小臉紅暈泛起,羞答答道:“好……好呀。”

不過,在答完,他的視線轉移到了陸知杭手中的木炭,又遲疑了起來,這玩意畫自己,豈不是黑乎乎一團?

既然模特沒意見,陸知杭就放下心來了,跟著陸昭走到自己臥房內,指著一旁的椅子說道:“你坐這不要動就好。”

“好。”陸昭聽話的坐在那,想著公子要畫自己,努力板正著個小臉,大氣不敢喘。

“放鬆。”陸知杭瞧著小孩兒一副要赴死般戰戰兢兢的樣子,失笑道。

“啊……好。”陸昭臉色一紅,連忙努力揚起一抹笑意。

陸知杭也不勉強他了,主要就是畫個素描,寫實點,抓住人物的神態就是了,是何模樣並不重要。

他抓著木板,將手中的紙張彆在上麵,因著紙質並不如前世的紙張來得厚實,陸知杭下筆時動作輕了一些。

在畫紙上大致的用線條框出形狀,陸知杭這才認真關注著陸昭的特征,把具體的模樣填充起來。

一副素描畫他大概用了將近一個時辰,蓋因硬件不行的原因,這幅畫不如他前世畫的好,但放在古代就是幅新奇的畫作了。

晏國的畫家流派大多都是寫意風格,像他這種寫實的不多,素描更是還沒誕生。

“公子,快到一個時辰了。”陸昭坐得腿都麻了,卻不敢有一點動作,深怕耽誤了公子作畫。

聞言,陸知杭放下手中的木炭,把他扶了起來,說道:“畫好了,我們快點到竹園去吧。”

陸昭點頭,兩人出了臥房,小孩的眼神總是時不時的瞥過那副畫作。

“想看?”陸知杭注意到他的視線,笑問。

陸昭紅著臉點了點頭,畢竟當了這麼久的模特,更何況還是公子給他畫的,心中肯定會有好奇心嘛。

得到回複,陸知杭二話不說就把手中的畫遞給了陸昭,小孩兒似乎是怕弄壞了比試的作品,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睜大了眼,仔細看起了公子為他作的第一幅畫。

“這……這真的是畫嗎?”陸昭看著手中的畫良久,驚豔道。

栩栩如生的少年躍然紙上,雖然刻畫還有些不到位,不如二十一世紀的炭筆來得好用,但對於這個時代的晏國百姓來講已經十分逼真了,幾乎就像是自己本人在畫中一樣。

“當然,你親眼看著我畫了一個時辰的。”陸知杭頷首笑道。

“公子,我們贏定了啊!”陸昭開心得蹦了起來,臉上的喜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隻是兩人談話的時候已經到了竹園。

望著喜形於色的陸昭,以及他口中的贏定二字,阮陽平一甩袖子不屑道:“坐井觀天。”

“誰坐井觀天還不一定呢,夜郎自大。”陸昭鼓著腮幫子,不爽道。

“那便把畫作拿出來比試一番,不就知道了?”阮陽平如今看這陸姓兄弟倆愈發不順眼了,隻想快點讓他們離開,省得叨擾他與師父的生活。

許管家見兩人發生了爭執,連忙走到中間勸阻道:“彆傷了和氣,這畫就放到這石桌上,老奴來評判便是。”

阮陽平給了陸昭一個白眼,大大方方的把自己花費一個時辰功夫的畫攤在了石桌上,有些沾沾自喜。

陸知杭目光順著他的動作望去,至上而下凝視著阮陽平的作品。

是一副由天然的植物色素繪製而成的百花圖,花朵顏色豔麗之餘還自帶芳香,彆具一格。

怎麼說呢,認真評價的話,哪怕不用筆墨作畫,對方的這幅作品也比大多數學畫一兩年的人要來得出彩。

難怪阮陽平有如此自信,不談他對陸知杭的偏見,其人的才華受人追捧絕非巧合。

便是自己,在見到阮陽平本人前,對他的詩詞也是頗為欣賞,甚至一度用著他出的詩集學習詩賦。

“師弟的畫呢?”阮陽平適才匆匆瞥過一眼,沒看清,隻看到了黑乎乎的一團不知是什麼。

不過就那一團黑,能畫出個什麼玩意?

這會正是自己扳回一城的好時機,他當然要乘勝追擊,讓陸知杭把那副黑乎乎的畫放出來,好生嘲笑一番才是。

隻可惜,阮陽平嘴角的笑意才剛露出來,陸昭就把那副素描圖放在了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