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 / 2)

治水經寫儘了曆朝曆代的治水能人所采取之法,看著有理有據,但是陸知杭還是瞧見了幾個不太對的觀點。

當然,大多數的理論都是經過漫長時間試驗過的,築防堤和建攔河壩的法子都收效顯著,讓飽經洪災的地區脫離苦海。

隻是今年的南陽縣雨水充沛,目前所用的治水之法都收效甚微,管不住洶湧的河水,故而衝破了防堤,幾乎將整個南陽縣都淹了個一乾二淨。

可謂是如今朝廷的一大禍患,滿朝文武都在思量著如何治理疏通災後的縣城和災民。

昨夜符元明和他提及此事時,還言及了南陽縣出了位人才,本該是一大難題,竟在其人的治理下把後患縮減到了最小。

聖上本要治知縣的死罪,都應這人殘局收拾得妥當而減輕了罪責。

不過對方畢竟出了這麼大紕漏,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哪怕洪災非他本意,都要懲戒一番以示天威。

婢女見陸知杭看書看得認真,一張如玉的清雋側顏乾淨溫潤,端過茶水來時,儘量把步子邁得輕些,恐驚擾了他。

不過她雖說是把手腳都放輕了,仍是把看書看得入神的少年驚醒,陸知杭瞥向那羞答答的婢女,怔了會。

還以為是盛予行來了。

“再備一份。”陸知杭瞧著石桌上的茶點不多,隻夠他一人吃食,又吩咐道。

“是……”這婢女昨日也在這候著看兩人對弈,自是明白公子為何要讓她多備一份,臉上的紅暈消減了一些。

身邊的婢女退下,陸知杭繼續沉下心來,翻過手中的書頁閱覽起了治水經,時不時的模擬起了若是出題時,自己該如何作答來。

就在他嘴裡喃喃自語時,身前的石桌驟然落下一片陰影。

“陸公子。”雲祈見他孜孜不倦地看著治水經,出聲喚了一句,而後在對位落座。

這一聲清冷的聲音把陸知杭從學海中拉了回來,乍一聽這熟悉的音色,眉梢不由染上了幾分笑意。

“予行。”陸知杭打量著麵前的人,見對方仍是戴著麵具,為不可察的閃過一絲暗色。

晏國曾經出過一位戰功赫赫的女將,其人最喜愛的便是戴著一副黃金麵具,在凱旋歸來後,晏國女子紛紛效仿起了將軍的嗜好。

哪怕據此過了幾十載,這風潮仍有不少人模仿。

陸知杭回想起了對方的種種行徑,說是男子他都信,該不會也是那女將的忠實粉絲吧?

“你在看治水經?”雲祈饒有興致道。

“嗯,南陽縣洪災嚴峻,指不定來年的鄉試就會出治水相關的題。”陸知杭沉著道。

“我對治水經也有一點心得,可與你討論一二。”雲祈淡笑,幽深的眼眸裡似乎盛滿了無害。

他今日身著一襲暗紅色織金大袖衫,內搭玄色直綴,青絲不似尋常女子那般盤起發髻,而是隨意的束起上半邊的發絲,剩餘的鴉色頭發如瀑般垂在身後。

陸知杭隨意瞥過一眼,隻看得清那雙晦暗不明的丹鳳眼,以及帶著幾分涼意的薄唇。

他在那不染血色的唇頓了頓,隻覺得眼前的人不管哪裡都正正好的長在了他的審美上。

明明是言笑晏晏,在他身上莫名的蘊含了絲無情。

“南陽縣的洪災慘重,照著治水經的法子還是不足以治好那一帶的水域。”陸知杭直截了當道。

雲祈何嘗不知,不過滿朝文武幾百年都不曾有人治好的水域,他就是有心也沒轍。

“朝廷已經遣人前去治理,不過收效甚微。”雲祈眼睫微垂,淡淡道。

“今人治水多采用分流或堵截,修築防堤堵口非是上策,河水溢出進而造成洪澇的緣由曆朝的先賢多有總結緣由,我今日觀這治水經,隻覺其言之有理,但同樣忽略了一些問題。”陸知杭把手中的書卷攤開在石桌上,擲地有聲。

聞言,雲祈若有所思,並未輕易出言諷刺對方不過一個秀才,怎敢口出狂言道出先賢的不足?

“此話怎講?”雲祈看向陸知杭,低聲詢問,神情專注得似乎是真的在虛心請教。

陸知杭的目光和他交彙了片刻,而後清清嗓子道:“南陽縣的長陽河之所以決堤,我研究了些時日,發現除了雨水充沛外,更多的是因為其常年淤積在河底的泥沙。使得河床抬高,長陽河連接萬沙河,泥沙淤積嚴重卻沒有及時的進行疏導,故而淤塞的現象隨著時間的挪移逐步加重。”

“而此河又時常有水位異常的現象,常年把閘門關閉,加之近段時日的雨水,故而才突發近十年來未曾見過的洪災。”

耳畔聽著陸知杭對南陽縣洪災的剖析,雲祈臉上的神情耐人尋味,並未出言打斷他的侃侃而談。

“要想治理南陽河,除了尋常治水的法子外,還需清理泥沙淤積,利用堤壩固定河槽,相對縮窄河床斷麵,增大流速,提高水流挾沙能力,利用水力刷深河槽,以解決泥沙淤積問題,除了此法外還要輔以……”陸知杭平靜的說起自己的觀點,摻和了些後世治水的方法。

治水這個亙古至今都繞不開的話題,足夠他講個三天三夜,這次僅針對南陽縣一地就讓陸知杭費了不少口舌,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見解分享給了雲祈,渾然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

不過,從雲祈逐漸嚴肅起來的神色來看,他哪怕聽不懂也該意識到這法子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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