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2826 字 4個月前

倘若說自己全然沒有一絲動容,那必然是假的,可接受一個男子的愛委實讓雲祈難以抉擇。

“嗯。”雲祈緩緩闔上深若寒潭的眼眸,低低應了一聲。

獨屬於少年人的清冷聲音自漆黑無光的屋內緩緩響起,帶著些許的沙啞低沉。

見雲祈應了一聲,鐘珂懸著的心這才放下,立馬手腳麻利地掌好燈,明亮溫暖的光線自那根蠟燭悄然亮起,照耀著偌大的寢宮,連帶著倚著手的雲祈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鐘珂姣好的臉上笑意盈盈,湊近了些稟報道:“殿下,阮大人那邊的事已經辦妥了,隻等時機一到,請求陛下賜婚。”

如今殿下遠在江南,隻要阮城能讓皇帝在皇後的眼線得知之情就把這事定下了,聖上的口諭可就不是那麼好撤回的了,屆時有了阮陽平助力,男兒身必然能更好的隱藏起來,與阮家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原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對方無疑是十足的誠意,把兒子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了殿下手中,對於現階段的雲祈來說這是兩全其美的法子,鐘珂一心為了他,自然是滿意的。

“……”雲祈聽到鐘珂的話,渾然沒有對方的欣喜,抿緊的唇角似乎透露出了內心的抗拒,眼底晦暗不明。

他若是成親了,陸知杭會作何想?

雲祈無措地皺了皺眉,略顯倉皇。

可這機會本就難得,待暑氣一過,皇帝擺駕回晏都,婚事就隻能全憑皇後做主,對方能不記恨娘親當年的恩怨,隨意許他一個官家子弟都是心善。

雲祈偏過頭靜靜地打量著微微搖曳的燭火,那柔和暖色的火光無端的讓他聯想到了陸知杭。

對方的手臂骨頭脫臼,大夫雖說傷得不重,陸知杭年輕力壯的恢複力足,一個月餘就能痊愈,可畢竟是為他雲祈受的傷,他轉頭就和彆人成了親。

雲祈手指輕敲著桌案,略顯急促的節奏昭示著內心的不平靜,就在鐘珂想出言詢問時,他方才開口了。

“賜婚的事……算了。”雲祈喉結滾動了一圈,眉梢處的紅暈在燭火下平添一分妖冶。

鐘珂瞪大的雙眼,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之前還十萬火急的大事,好不容易和阮大人談妥,怎麼突然就算了呢?

如果不與阮陽平成親,他又上哪去找一個身份上能配得上一國公主,忠心不二的駙馬人選呢?

“殿下……”你糊塗了嗎?

鐘珂囁了囁嘴唇,到底沒把心裡話說出來。

“替我查一個人。”雲祈瞥向遠處,身著鵝黃色長裙的清麗女子曆曆在目。

與雲祈這邊的暗流湧動相較,符府內疚一派祥和了,一手被固定住的陸知杭坐在臥房內的書案旁,埋頭寫起了文章。

沒錯,雖然他手臂脫臼了,但符元明說了,他又不是兩隻手都不能用了,每日布置好的文章仍要及時完成,免得荒廢了學業。

陸昭白天忙於鼎新酒樓的事宜,今晚剛一回府,得知陸知杭墜馬的消息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著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左臂,圓溜的眼睛登時就紅了。

“公子,你怎麼這般不小心,外出策馬呢?”陸昭盯著那纏緊了白布的手,眼眶通紅。

在他心中,陸知杭向來是清清朗朗的文弱書生,雙手提筆就好,哪能去握那韁繩,還出了意外。

陸昭一心想替陸知杭經營好鼎新酒樓,幾乎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這上麵,沒成想反而把公子怠慢了,頓時悔不當初。

“小傷,休息個把月就好了,這不是沒廢?”陸知杭悠然自得地寫著文章,輕聲笑道。

飛來橫禍也不能不怪他,畢竟人生無處不是意外,誰能想到都讓馬兒馱著走了,迎麵還能撞上一輛發了狂的馬車。

從墜馬到回府,雲祈從到跟到了尾,可謂是儘心儘力。

“公子,我聽說……你是與一位姑娘一同策的馬。”陸昭食指互相纏了纏,咬著下唇糾結道。

聞言,陸知杭筆下一頓,視線在陸昭身上停留片刻,看著對方的神色,應了一聲,“嗯。”

“是公子的心上人嗎?”陸昭皺著眉問。

“……嗯。”陸知杭沉默片刻,微不可聞地回道。

“公子。”陸昭心下莫名有些不舒服,他總覺得他的公子要被彆人搶走了,眼眶淚光瑩瑩。

“你不想我有心上人嗎?”陸知杭瞥見他濕潤的眼眸,詫異道。

陸昭也不知怎麼說,他非是不希望公子有心上人,他隻是不想有除了張氏以外的人,在公子心中的地位能淩駕於自己之上。

顛沛流離的少年在人生最低穀之處有人伸出援手,還待如此好,怎麼讓陸昭不放在心上,不產生依賴之心。

“我害怕,公子有了心上人,就不要我了。”陸昭低下頭,喃喃道。

從爹娘死後,他好像一直輾轉在各路牙人手中,亦或者是乞討為生,身上所剩無多的盤纏早就被歹人搶走。

一個十二歲就失去雙親,無依無靠的小孩又如何跨越千裡來到晏都尋親呢?

隻有公子真心待他,在陸昭心中,他願意為了陸知杭付出一切,可他更怕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不要他了。

小孩囁嚅的一句話在耳邊回蕩,陸知杭放下毛筆,擱置在筆架上,騰出一隻手來輕柔地摸了摸少年柔順的頭頂,溫聲道:“怎麼會不要呢?我待你如親人,哪有不要自己弟弟的道理。”

“公子……”陸昭低落悵然的心情在陸知杭的安撫下勉強平複了些許。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陸知杭輕聲道。

當然,前提是陸昭不能做出什麼對不起他,觸及底線的事。

“嗯!”陸昭用力地點了點頭,雖說還有些患得患失,但至少安心了些。

對於雲祈,他自然還是有些吃味的,但陸昭也不想惹得陸知杭不快,公子的身邊注定會出現諸多好友,他隻想好好實現自己的價值,讓公子知道,他不是一無所用之人。

哄好了小孩,陸知杭這才執筆沾勻筆墨,趕在符元明就寢之前把文章寫好,可惜單手寫字的效率比平時慢了不少,到了符大人睡下才堪堪寫完。

好在今日符元明沒有前去淮陰山莊,而是在府中教導起了陸知杭策論,難得擠出來的時間,哪怕他此時身上有傷,都隻能皺著眉頭聽進去,梳理起了這一月來從藏書中得到的知識,和符元明所講的內容融會貫通。

“我明日再來,你先好生歇息吧。”符元明見陸知杭幾乎一點就通,原先準備半日講完的內容時間方才過半就圓滿完成了,不由欣慰道。

“好,多謝師父教誨。”陸知杭溫聲道。

“你對晏國的時事還是稍顯閉塞,偏門些的典故一知半解,多注意些,我拿來的這些書記得看,明日我要考校你的。”符元明指著案桌上厚厚一本的書籍,嚴肅道。

事關科舉,陸知杭自然不敢怠慢,正色道:“是。”

他來到晏國的一年有餘,哪怕過目不忘,看得書都有些趕不及阮陽平這等自小就飽讀詩書之人,論記性,師兄自然是比不過他的,奈何人家十幾年的沉澱,感悟頗多,在理解上比自己勝了不止一籌。

說起這個,陸知杭後知後覺阮陽平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未曾來過符府了。

符元明出了靜室時,已是到了午時準備吃點心的時候,陸知杭命書童幫著一起捧回了書案上的書籍,踱步回了臥房內。

剛一走回屋內,在床榻上歇息,準備小憩一會,養精蓄銳好把這本書看完,被子還沒蓋好,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

“姑娘,公子在屋裡歇息。”方才幫忙關好木門的婢女擋在了雲祈麵前,低眉順眼道。

“我帶了大夫過來看看。”雲祈清冷的聲音宛若寒玉,悠悠響起。

陸知杭還以為雲祈今日不會到府中來了,聽到熟悉的聲音,嘴角挽起一抹弧度,溫聲道:“讓盛姑娘進來。”

屋內低沉的聲音雖有些沙啞,仍是酥麻得令人一驚,好似晚風拂過發梢,溫柔而又繾綣。

婢女聽到自家公子的命令,不敢違抗,隻得收回手,乖巧的把緊閉著的木門打開,領著雲祈進了裡屋,一打眼就瞧見蓋好了被子,半倚著床欄看書的陸知杭。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陸知杭聲音有些沉悶道。

雲祈一進到布置文雅的寢室,視線就下意識的尋找起了陸知杭來,見男子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手捧書卷,除了緊包著左臂的白布,不減分毫風采,墨色的眸子波瀾漸生。

“不會的,我以後日日都來。”雲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知不該如此說,還是不由自主的出聲了。

“好。”陸知杭笑了笑,眉梢上染上一絲愉悅。

“咳咳……”被無視了許久,被迫吃狗糧的大夫終於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

那蓄著短須的耋耄老者一臉慈眉善目,麵上的神情卻隱隱有些無語,見不得年輕人的濃情蜜意,隻想快些診治自己的傷者,他昨日來了一趟,今天還得再檢查一番對方的情況如何了。

“大夫。”陸知杭望向正咳嗽的老者,微微頷首。

雲祈餘光瞥了過去,示意對方快些行動,老者這才放下自己的診箱,開始為陸知杭換起了藥來,近看之下愈發感慨這張風雅俊逸的臉沒破相。

在大夫忙活之時,陸知杭的視線從手臂處移開,複又望向了靜立在旁邊的雲祈,對方精致的臉上如霜似雪,一雙丹鳳眼更是攝魂奪魄,讓他無端地想起了男主……

陸知杭嘴角不由一抽,腹誹了一句晦氣,連忙把男主那張同樣明豔俊美的容顏從腦海中甩出。

雲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陸知杭的身上,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眸光微微閃爍,而後問道:“疼嗎?”

“疼!”陸知杭不假思索道。

大好的賣慘機會,他當然要說疼了,至於男子氣概,那是什麼?

聞言,雲祈嘴角抿了抿,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了一絲心疼,繼而對著大夫冷然道:“動作輕些。”

“是……”大夫隻覺得欲哭無淚,他早就看出來兩人間的關係不一般,已經夠小心翼翼的了,這還怎麼輕下去啊?

你倆倒是一派濃情蜜意,苦了他這個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