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不過這郊外畢竟比不得鳳濮城的路麵來得舒坦,一路坑坑窪窪下來晃得窗上的簾布搖曳,他半睜著眼瞥向外頭,見四周偏僻靜謐,人煙罕至,約莫已經出了鳳濮城有一段距離了,再過個兩刻鐘應是要到了。

在匆匆掃視了一眼窗外遮天蔽日的密林後,陸知杭順勢瞅了一下一直跟在身後的那輛馬車,神色淡淡。

他在想會不會哪日雲祈心思淡了,就把自己這知情人給殺人滅口了呢?

隻是,雲祈會不會殺人滅口,陸知杭不得而知,他隻知道,下次再也不能和主角單獨出現在這種靜謐詭譎的密林中了,否則必觸發劇情!

絲綢裝裹的車廂一派奢靡之風,就連身下的墊子都是用貴重的軟料填充而成,輕輕一坐就陷了進去。

今天原本明媚的烈日被盤根交錯的參天巨樹遮蔽,連那耀眼奪目的光線都一同被掠奪,富麗堂皇的車廂內略顯昏暗,雲祈俊美的臉龐隱匿於黑暗中,若隱若現,叫人猜不出心思。

“好像有些不對。”鐘珂的手撩起淺色的簾布,視線在幾隻受了驚嚇的鳥兒身上停留。

在她的話音剛剛落下,把車廂內的場景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簾布寒光一閃,緊接著一聲慘叫聲在密林內回旋,一柄殺氣凜然的鋒利長劍刺破上好的絲綢,破空之勢無人能擋,轉瞬間就攜著勁風直直的朝著不大的車廂刺去,眨眼睛就到了跟前。

“殿下!小心!”鐘珂的餘光瞥見那柄令人膽寒的長劍,瞪大了雙眼驚呼出聲。

可她的武功本就不甚高明,這劍刃來得如影般措不及防,叫人防範不住,鐘珂一顆心都攥緊了,目眥欲裂,恨不得控製住身子替殿下擋上這致命一擊。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實施,懸掛在身側的暗紅色鑲金佩劍就被人如抽絲般,在不大的空間內展開,利刃上寒光閃爍,如浮光掠影般橫在身前。

乒——

刹那間,鐵器碰撞的爭鳴聲劃破長空,不待那人反應過來,雲祈便挽起一個劍花,右手使力,劍刃刺破皮肉的聲音驟然發出,徹骨的疼痛襲來,在一聲悶哼後倒地不起。

“殿下,你沒事吧?”鐘珂急得眼眶泛起了淚珠,連忙湊上前想要檢查,可除了劍身上沾染的血跡,沒有半分異常。

“知杭……”雲祈神色微冷,嘴裡念叨著這個名字,莫大的恐慌席卷而來,瀕臨窒息的感覺湧上心頭,也不管鐘珂的動作,直接越過對方往馬車外看去,見對方安然無恙,那群黑衣人隻往自己這邊襲擊,方才放下心來。

“殿下。”居流不知從何處竄出來,護在雲祈身後,皺著眉頭端詳起圍在自己麵前的六個遮遮掩掩的蒙麵人。

“殺了他們。”雲祈淩厲的線條透著幾分寒意,在決定著生命的存留時沒有絲毫的猶豫,聲調不緊不慢。

“是。”居流握緊手中的刀刃,恭敬地應了一聲,而後縱身往那些圍在此處的人群飛騰而去,手中的刀刃異常鋒利,隻需輕輕一劃就可裂開皮肉,以他的手勁,一刀下去就可見那森森白骨,鮮血如斷了線的血珠般直往外冒。

地麵殘存的枯葉嘎吱作響,打鬥聲穩穩蓋住,如電光般的身影在密林中翻飛,那幾人能被派來刺殺雲祈,自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隻留了三人纏住居流,打得難舍難分,幾乎是用命在拖延時間,全然不顧殘破的傷口,哪怕被一腳橫掃倒飛而出,仍舊不管不顧的奮力揮舞刀刃。

剩餘的三人雙足點地,猶如生了雙翅般靈巧,抱著誓死的信念持劍殺來,雲祈屏氣凝神,餘光瞥了一眼陸知杭那頭的馬車,確認沒有異樣後,旋即裹著淩冽的劍氣破開對方的殊死一擊。

淒厲的劍鳴聲恍若哀鳴的鳥獸,在密林中回旋不停,雲祈握著劍的手心微微發麻,腳下穩住步子才向前用力刺去,可他們既是身手不凡的殺手,又仗著人多勢眾,哪怕強如雲祈,如今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少年郎。

若是對上一人,他可殺之。

對上兩人,迂回牽扯後說不準能反殺。

可對上三人,就隻有節節敗退的份了,讓鐘珂上前來更是不頂事,對方的身手甚至不如陸知杭來得敏捷。

簡約風雅的馬車內,陸知杭聽著車外的打鬥聲和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反應再慢都察覺出了不對勁,連忙掀開窗布向外探去,一眼就看到了身著黑衣的人手持劍柄殺了馬夫,而後單手使力,恨恨的朝著車廂內刺去。

那瞬間的畫麵在眼中一幀幀地放慢,陸知杭的呼吸一滯,就連心跳聲都似乎要停止了般,被人攥緊心臟瀕臨死亡,一如他曾經在醫院猝死的絕望感。

“雲承修!”陸知杭張了張嘴,可喉間發緊,竟有些失聲說不出話來。

那一刻,什麼斷袖、男主都被他統統拋之腦後,他恨不得就在對方的麵前,可現實卻如此的無力,就連喊一聲‘躲開’都做不到,胸口疼得他臉色煞白,幾欲昏厥。

直到那適才還殺氣騰騰的黑衣人應聲倒地,一道身著烈焰紅衣的俊美男子自馬車內下來,朝他那邊望來,遺世而獨立。

“停下!”陸知杭掀開簾布,命令道。

“公子,外邊都是賊人啊!你不要命了嗎?”馬夫卻是恍若未聞,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陸知杭眼神一冷,明白此時的情景和對方溝通已經沒用,乾脆抽開馬夫手中的鞭子,把還在狂奔的駿馬逼停,猶豫片刻拿出了放在車廂底部的天青色佩劍,轉身下了馬車。

“公子!快回來啊!”馬夫簡直叫苦不迭,想不明白好好的榮華富貴不享,為何偏要去送死呢?

可他如今要是顧及主仆之情,隻怕要一塊葬身野外,哪怕對不住陸知杭和符元明的栽培,日後受再大的罪過也好過在這曝屍荒野。

權衡好了利弊,馬夫不再猶豫,深怕多耽誤一秒自己就會有性命之憂,直接揚起手中的韁繩馭馬離去。

陸知杭聽著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嘴角抽了抽,卻並不驚訝,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他總不能要求對方跟著他一塊去送死吧?隻不過自己若是僥幸得活,肯定是要報官的,畢竟那馬車是自己的,這馬夫也是受雇於符家。

陸知杭深吸了一口氣,利索的將劍刃和劍鞘分開,好在他離雲祈所在的地方距離不遠,小跑一陣就到了,與人殊死搏鬥,這尚算頭一回。

畢竟他唯一的用劍經曆就是和雲祈在滄溟客棧的那一次了,對方還是放了水才給他苟活的機會,如今麵對的卻是徹頭徹尾不要命的殺手,這一入場,隻怕命在旦夕。

握著劍柄的掌心緊了幾分,陸知杭說不準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他隻是從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