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2 / 2)

“再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了!”王大夫身子一抖,連忙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雲祈說完這話,身子突然沒了力,臉色霎時間蒼白得病態,襲遍全身的劇烈痛楚自骨髓處傳來,就連表皮似乎都有些痛苦,恍惚著分不清究竟是哪處傳來的,隻覺得千萬隻螞蟻啃噬,疼的人冷汗直流。

“藥……”雲祈咬緊牙關,費力喊了一聲,而後踉蹌著往那處鋪滿了軟被的地方倒去,陷入一片柔軟之中。

他上次毒發時痛得神誌不清,掙紮中險些撞到利器,還是居流及時現身才免了危機,第二次已經準備得萬事俱備,四周除了綿軟之物再無其他。

王大夫這邊還等著雲祈的下文,結果就聽到了陣陣壓抑的悶哼,就連女聲都維持不住,那低沉沙啞的痛呼聽得王大夫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隻是如今情況危急,他哪裡有間隙想些有的沒的。

因為解憂忘情的弊端,雲祈今日沒有獨自一人在靜室內等著毒發,而是先發落起了王大夫,哪怕事先已經喝下了緩解疼痛的藥湯,敷上麻醉劑,徹骨的劇痛仍是有些抵擋不能。

“再給大人喝一碗。”王大夫顧不得禮儀,見他這模樣怕是毒素過於猛烈,上次的劑量已經不管用了。

屋內一片手忙腳亂,隻是雲祈的勁著實大得過分,尋常人根本製不住,隻得由居流捧著那溫熱的藥湯到跟前,方才端到身側就險些被雲祈打翻。

這碎骨毒一旦毒發,身患劇毒之人疼得根本沒有意識,如今才剛剛發作,雲祈尚能忍受,可那一陣蓋過一陣的疼痛讓人有些控製不了行為,隻想隨意抓些東西發泄。

“你們先下去。”居流使勁按住雲祈,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見雲祈擔憂身份暴露,用著所剩不多的理智維持著聲線,連忙嗬斥道。

阮城眼珠子轉悠一圈,立馬想明白了居流的意思,指著已經被那副慘狀怔住的眾人,沉聲道:“聽到沒,下去。”

“是。”眾人不明所以,連帶著王大夫都被攙扶著出了門。

鐘珂拴緊木門,後退幾步,屋內僅剩的三人不約而同的都看向雙眸嗜血的雲祈,阮城哀歎一聲,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解藥呢?”阮城皺緊眉頭,實在看不下去雲祈苦苦支撐的樣子,問道。

居流這邊勉強給雲祈灌進了一碗藥,連忙遠離了一下那處空地,回道:“在我這。”

他是雲祈的親衛,不隸屬於阮城,與他說話的語氣並未太過恭敬。

“給他喝下吧。”阮城權衡過後,試探道。

雲祈的決定在他看來實在有些幼稚,再如何,隻要性命還在,忘了也就忘了。

“不行,殿下不願。”居流麵無表情,搖了搖頭。

“他不願又如何,如今早已神誌不清,喝下就都忘了,總比沒命好,難不成你就看著殿下次次受這碎骨之痛?”阮城怒不可遏道。

“阮大人說得在理,你就讓殿下喝下這解藥又如何?總比疼死過去好。”鐘珂實在看不過去,泫然欲泣。

“嗯。”居流應了一聲,沒有半分妥協。

“你!”阮城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隻恨王大夫怎地不把藥給自己,偏偏給了這個腦子轉不過彎的人。

靜室內的鬥爭直到兩個時辰後才過去,許是這次的毒素比之第一次要猛烈得多,雲祈煞白著臉色昏過去,直到次日午時才悠悠轉醒。

他雖說痛得意識混混沌沌,但阮城和居流的對話還是隱隱有些印象的。

“你做得好。”雲祈嗓音沙啞的厲害,淡淡道,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底溢滿戾氣,說道:“把那藥看好了,不要讓其他人動。”

他就不信,這天下除了解憂找不出另一種要能解碎骨的毒。

“是。”居流麵上沒有一絲波瀾,聽到雲祈的誇讚,隻是堅定了要替他保管好解藥的念頭。

靜室內沉靜了片刻,靜得雲祈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身上的疼痛已經消除,可又好似仍有餘韻,讓人心生寒意。

“長淮縣鄉試主考官是何人?”雲祈低沉著嗓音,陰雲在眼中翻湧。

哪怕陸知杭如今在江南求學,可科舉是以籍貫分考場,屆時必然要回長淮縣進行鄉試。

他若是想與對方長相廝守,首先就得讓皇帝指婚,區區秀才自然不可能讓人瞧得上,春闈名列三甲就是一塊敲門磚,由不得雲祈不關注這等小事。

“是聞箏,聞大人。”居流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聞箏……”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雲祈念叨了一聲,眉頭不由蹙起,冷冷道:“是三皇兄的人。”

這就不好辦了,此人身份地位之高,非尋常手段能收買,更是早已在暗中戰隊三皇子,若不是機緣巧合,雲祈事先還蒙在鼓裡。

今日的符府一派祥和,離中秋短短幾日,雖說府上僅有陸知杭一人久居於此,能陪著符元明共度中秋,但底下的人也不敢耽誤,認真地采辦了起來,張燈結彩是必備,其他節日禮品井然有序地派專門購買。

中秋還未到,那股子氛圍就開始彌漫了起來,一日不見雲祈,陸知杭沒來由地悵然,桌案上的醫書寫寫停停,沒了頭緒後才擱下筆讀起書來。

既要科舉,又要兼顧撰寫醫書,就連步上正軌的幾個作坊酒樓都有不少事要操心,陸知杭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兩個人來。

“盛姑娘到了沒?”陸知杭隨手拿起一本書,踱步到冷清的庭院,問道。

夜鶯不假思索道:“還未。”

“……”陸知杭一頓,視線複又落在了字跡密密麻麻的書籍上。

前天分彆時,約好了今日見,隻是已經過了午時,還未見著人影,說不清什麼感受,隻覺得有些難耐,止不住地揣測對方在做什麼。

陸知杭一雙眸子恍若清水浣洗過般溫潤剔透,低頭執筆撰寫起了符元明臨行前布置的幾篇文章,方才寫完一篇,耳畔就出現了輕微的腳步聲。

“承修。”陸知杭抬眸,神色轉瞬間變得柔和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