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4910 字 5個月前

阮陽平他尚不擔心,可孤家寡人農家出身的陸知杭該如何,能倚仗何人?

“恩公,你日後可是有心謀官?”符元明長歎一聲。

他從在牢中時就想了良多,這幾日事情接憧而至,符元明也想通了很多事,就是有些不舍。

“自然,待我為官,為了師父所念所想,也要竭儘全力。”陸知杭不忍看符元明鬱鬱寡歡,正色道。

“那我就放心了。”符元明樂嗬嗬地點頭。

他這徒弟有淩雲之誌,非是常人能比,符元明自是信他日後能有自己的一番造化。

“師父也得跟著我一塊看看這盛世太平才是,莫要說喪氣話。”陸知杭聲如溫玉,嗓音輕緩道。

符元明定定地打量他良久,哪怕看再多次,仍是會這張姿容可入畫的清雋臉龐動容,他這目光有種難以言喻之感,直把陸知杭看得不明所以。

許久過後,符元明似是想到了什麼,眼底又湧上了些許的濕意,心下一狠道:“恩公,你我師徒情就到今日吧。”

這話猶如落地驚雷,驚起一地的漣漪,陸知杭瞳孔微縮,不解道:“師父,你這是何意?”

“左右我倆也沒行那拜師禮,這師徒的名分,於如今的你我而言不過累贅,你想登那天子堂,與我撇清乾係才是上策,得罪了太子,又怎能在朝中站穩腳跟?”符元明歎息道。

就算日後登基的不是太子,聖上對他心生不滿,倘若被其知曉兩人有所瓜葛,哪裡會容得下陸知杭?輕則仕途坎坷,重則性命不保,左右不過個農家子,又有何懼?

陸知杭眉頭蹙起,見符元明不似玩笑話,抿緊嘴角正色道:“師父,您風光時我跟著你習經義,落魄時棄您而去,又與太子這等狼子野心之輩有何異?”

聞言,符元明一怔,他黯然的眸子垂下,鼻尖止不住酸澀,他這輩子能得徒兒如此,已是無憾。

可一個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人,又何苦拖累他人。

“這兒是符府,你想留也沒地留,莫要讓我動粗。”符元明闔上雙眼,攥著手心冷聲道。

“師父,我可以離開符府,可我這一世都是您的學生。”陸知杭沉聲道。

“我倆又沒行那拜師禮,算得了什麼師徒?許管家,替陸公子收拾好行李,趕出府邸!”符元明實在看不下去,撇過頭去,朝門外的許管家下了命令。

“這……老爺,息怒啊。”許管家剛進來,還有些不明所以,隻以為是兩人發生了爭執,連忙勸架。

“閒話少說,快將人轟出去。”符元明一拍桌麵,斥責道。

許管家是頭一次見到自家老爺發這麼大火,隻得略帶歉疚地喊了幾個人把陸知杭駕走了。

“師父,若真背信棄義,還能做得了好官嗎?彆將我逐出去,事在人為,又何必出此下策……”陸知杭心下焦急,大喊著規勸。

大不了他就多收斂鋒芒些時日,不出五年太子就下馬了,可符元明此時正是人生低穀,他真棄他而去,陸知杭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聽著那聲聲不絕的''師父'',符元明兩行老淚縱橫,待身影逐漸消失才起身從屋子裡拿出了幾本厚厚的書籍遞到小廝手上,囑咐道:“這幾本書拿給公子,往後隻需多宣揚我倆決裂一事,往狠了說。”

“是。”

忙活了半日把事情都料理完,符元明停下手中的狼毫筆,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你既說我與貪汙之事牽扯不清,要廢我這改革法,我便以死明誌又如何?”

“知杭,這太平盛世就由你替我看了。”

————

自從被逐出符府,莫說是敲響那扇朱門上的銅環,就連靠近方圓百米都有家丁看顧,陸知杭頭疼得隻能去拜訪阮陽平,說明緣由。

方才推開鼎新酒樓雅間的房門,陸知杭憂心忡忡,就聽見擦肩而過的食客竊竊私語。

“聽說符大人那新收的學生與之發生了爭執,可把符大人氣壞,當場就把人逐出了府邸,任其流落街頭。”

“符大人何時來的學生?”

“這我就不知了,也沒聽說是誰。”

陸知杭腳步一頓,餘光瞥見那兩人的衣料非凡,想必身份不會簡單,怪不得會聽說這件事。

不過,這些也不乾他的事,還是先找到師兄才是緊要事。

陸知杭長舒一口氣,下了二樓就準備乘著馬車到阮府尋他師兄,誰成想剛出門,就與前來的阮陽平撞了個正著。

“嘶……”陸知杭吃痛地捂住鼻尖,適才行動急促,沒瞧清楚才著了道。

阮陽平捂著眉心,倒不覺得多痛,他急著找師弟,準備道完歉就快點到酒樓內尋人,誰料剛一抬頭就瞧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師弟?”阮陽平詫異道。

陸知杭鬆開捂著鼻尖的手,聽到有人叫自己才抬首望去,卻是他正要去拜訪的人,不由舒展開了眉目,視線在打量阮陽平時頓了頓。

師兄這是哭過?

對方眼眶泛著紅,眼皮腫脹的程度比之上次符元明下獄還要駭人,想必是遇到了什麼痛徹心扉之事。

“師兄你這是……”陸知杭眉頭微蹙,詢問道。

見陸知杭問起緣由,阮陽平的神色頓時陰沉了幾分,站定在那遲遲不開口。

“師兄可是有事與我說?”陸知杭見他猶豫不決,主動追問。

能讓阮陽平悲慟大哭的事情,想必不會小到哪去,陸知杭估摸不準所為何事,心底不免也沉悶了些許。

阮陽平見自家師弟一無所知,掙紮了好半天才艱澀道:“師弟,我與你說……”

“師兄請講。”陸知杭正色道,他自己也有事想和師兄講來著,見不著符元明的麵,就隻能托對方給自己說說情了。

隻是,陸知杭畢竟不是真能神機妙算,還在想著等阮陽平把事情說罷,他就請師兄規勸,誰能想到,對方下一句話就讓他心跳險些停滯。

“師父他……薨了。”阮陽平說完這句話,似是用儘了渾身的力氣,眼淚也跟著潸然而下。

聽著這言簡意賅的一句話,自穿越以來再沒有比這更讓陸知杭不可置信的了。

阮陽平的話音清晰可聞,落在陸知杭耳中卻隻覺得好似有千萬隻蜜蜂在嗡嗡叫般,叫人聽得恍如夢中,分外的不真切。

就連眼前的世界都多了幾分虛幻,格格不入。

看著阮陽平不斷開合的嘴唇,他愣了愣,聲線略帶著顫抖:“師兄,你說什麼呢?師父若是知道你又在背後說他,可得賞你幾戒尺了。”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話,從陸知杭嘴裡說出卻帶著幾分哽咽的味道,讓從中路過的食客都多瞧了幾眼,莫名的哀傷。

“師父他自刎了。”阮陽平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苦笑道。

他就是再混賬也不會拿這種事說笑啊,要是可以,他寧願拿這幾下戒尺換他師父活過來。

千辛萬苦才救出來的人,怎麼說自刎就自刎了,就沒想過他們這些活著的人如何想嗎?

回憶起那臨死前留下的書信,阮陽平一時泣不成聲。

“我不信,我要親眼去瞧瞧。”陸知杭咬著牙,冷冷道。

說罷,就要棄阮陽平在一旁,想乘著馬車到符府一探究竟。

阮陽平說的話對他而言,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明明不久前才見過的人,應是青史留名的人,怎麼可能就自刎了呢?

陸知杭不親眼目睹,他實在無法信服。

阮陽平見他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尚還有理智記得符元明臨終前的交代,慌忙拉住了陸知杭,隻是師弟這力氣著實他,他直接被甩了個踉蹌。

“攔住他。”阮陽平趕忙吩咐手下。

跟過來的兩個家丁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攔住陸知杭的路,見對方臉上儘是克製的怒火,都有些被嚇著了。

這待會不會直接看不過眼,打他們吧?

“師弟,師父不會想你去的。”阮陽平拉住他的衣袖,勸道:“你前日就與他斷了乾係,如今去豈不是與天下人告知你們的情誼?你身後既無家族幫襯,出身寒門就該與他斷了個乾淨。”

“師兄也是如此想的?”陸知杭眸色漸濃,心底的悲慟無時無刻在侵襲著他。

師父到死都想著他,他倘若真的不管不顧,才會為人所唾棄。

“……是。”阮陽平沉默良久,點了點頭:“你這會去,非但沒有半分用,還白費了師父的苦心。”

陸知杭聽著這一聲回答,說不清楚是什麼想法,他師兄說得才是對的,他不該意氣用事才對,可人非草木,讓他無動於衷未免苛刻了些。

陸知杭雙眼近乎淡漠地眺望長空,喟然道:“師兄說得在理。”

“師弟……”阮陽平眼皮一跳,有些無措。

“我就這麼鬨過去,除了發泄心中的恨,半點用處也無。”陸知杭苦笑一聲,腳步虛浮地轉身踏進了鼎新酒樓。

阮陽平惴惴不安,深怕師弟想不開,就寸步不離地跟在了他的身後,一直兩人走到了雅間內。

“師弟,節哀,師父定不願看你如此頹廢,他非是為你而死,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願景。”阮陽平輕拍了幾下陸知杭的肩頭,艱澀道。

他初聽到這消息時,何嘗不崩潰大哭呢?師弟能這麼快恢複理智實屬不易。

陸知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盯著身前的木桌良久,喃喃自語道:“師兄說得在理。”

“師弟,你這般看得我心裡難受。”阮陽平眼眶裡的淚水險些就決堤了。

“師兄莫要擔憂,我隻是想通了。”陸知杭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隻是有些勉強。

“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與我說,心裡不痛快,咱們就去外頭發泄,隻求你彆這般壓在心裡。”阮陽平見不得他這模樣,心裡也跟著抽痛起來。

“……”陸知杭沒說話,隻是心裡有些悵然若失罷了。

他非是十七歲的少年郎,曾經在高考結束的時候就目睹了父母的死狀,長大後在醫院中更是看了不少的生離死彆,本該是早已習以為常的事。

不過就是死了個與自己關係親近的……

可他心裡就是不甘啊!

一想到符元明臨終前的種種,陸知杭眼底幾近猩紅,他怎麼可能會覺得師兄說得在理呢?

他恨,他要把太子黨、乃至聖上都親手送到底下陪著他師父,他才甘心。

他要為他師父正名,他非是貪官汙吏,他要替他師父親眼看看四海升平,否則他如何甘心?

可這些本就是符元明應得的,好好的人為何就長存於地底下了呢?

“天道當真不公。”陸知杭眼眶一熱,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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