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2 / 2)

例行檢查過後,見對方情況明顯好轉,陸知杭這才舒展開了眉目,“再養十日左右,就差不多了。”

“多虧陸賢弟悉心照料,和玉才能撿回條命來。”宋和玉捂著嘴咳了幾聲,接著謝了幾句。

兩人寒暄幾句,阮陽平跟在後頭百無聊賴地轉悠一圈,在看見墨跡方才乾了的畫作時,驚呼道:“這畫中人,瞧著倒是有幾分神似知杭啊。”

在外人麵前,陸知杭和阮陽平二人並不互稱師兄弟,免得引起太子黨的警覺。

宋和玉的畫風偏朦朧派,隻畫神韻,不求其形。

以晏國如今的諸多流派,如歐洲那般的素描或者油畫尚未出現,文人墨客多以毛筆水墨作畫。

陸知杭聽到師兄的話語,下意識地走上前,端詳了片刻,明明五官畫得並不寫實,卻莫名的讓人感覺,這畫中人就是自己。

“賢弟生得俊俏,閒來無事就畫下來了。”宋和玉倒沒藏著掖著,平靜地回了一句。

陸知杭對這種水墨畫有幾分興趣,他以前讀書的時候,愛好文藝的親媽就喜歡讓他學這些,奈何他有一顆向往理科的心,並沒有如他媽的願,專心藝術。

不過,幾年學下來,還是有幾分繪畫功底的。

“知杭,我記得你當年也曾畫過陸昭的畫像,說是栩栩如生也不為過。”阮陽平盯了半響,驀然想起許久前的事來,感慨道。

“哦?”宋和玉聽到阮陽平這般誇讚,頓時來了興致,“陸賢弟畫技竟如此高超。”

“不過雕蟲小技,學過幾年。”陸知杭訕訕道,沒有在宋和玉麵前出風頭的意思。

宋和玉向來嗜畫如命,並不肯作罷,追問道:“陸賢弟,可否讓我領略一番?”

對方都直白地問出來了,再拒絕就落了宋和玉的麵子了,陸知杭沉吟片刻,頷首道:“倒是可以,不過我這作畫的方式稍顯特彆了些。”

“那就讓我看看,怎麼個特彆法。”宋和玉微怔,更顯得興致盎然了。

他見識過不少風流名家,什麼樣的畫作不曾見過,特彆也特彆不到哪去。

宋和玉原本是如此想的,可當陸知杭拿著削過的木炭,漫不經心地畫下了他的樣貌,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神韻時,由不得他不震驚。

宋和玉臉色逐漸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詳著,什麼光影、人體比例那都是他的知識盲區。

隻覺得陸知杭這畫,畫得實在出彩,他竟聞所未聞,先前還有所輕視,這會不免有些懊悔起來。

宋和玉不自覺觀察起了陸知杭作畫的過程,暗自琢磨其中的門道,但沒係統學過素描畫的人,想畫得惟妙惟肖還是有點難度的,他有作畫的天賦,刻苦學下來的話,比之常人會有不小的優勢。

陸知杭放下被絹布包裹住的木炭,看出了宋和玉的蠢蠢欲動,輕聲道:“宋兄想學的話,我替你治病之餘,也可以一並教你。”

“當真?”宋和玉麵色一喜,脫口而出。

隻是這驚喜來得突然,他還沒做好準備,情緒一時有些激動,止不住地咳嗽幾聲,直把幾人看得麵露擔憂,順了還一會的氣才緩過來。

“可還無礙?”陸知杭沒預料到他的反應會這般大,故而有些忐忑,深怕病沒治好,先讓人氣喘不過來,一命嗚呼了。

“見…咳…見笑了。”宋和玉臉色潮紅,緩聲道。

“宋兄平複過後,咱們再談。”陸知杭頓了頓,如是道。

“不好白讓你教了我。”宋和玉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在太師椅上,略作思索後,用商量的語氣問,“不如我拜你為師,怎樣?”

“噗……”阮陽平一個趔趄,險些被這話震驚得岔氣。

作為當事人的陸知杭從容淡定,反倒是阮陽平先繃不住了,懵逼地在宋和玉和自家師弟身上來回掃視。

拜師?

這話說出來就讓人覺得天方夜譚,相府的小公子雖不是什麼聲名遠播的大家,但那也不是因為技藝不足,而是身體抱恙,不以作畫謀生罷了。

阮陽平見過宋和玉的畫,當然清楚對方技藝高超,在描繪人的水準上,確確實實壓了自己一頭。

不論是畫技還是身份,宋和玉都明顯比陸知杭要高上不少,他心裡清楚自己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讓宋公子拜自己為師,說出去他怕宋元洲氣急攻心。

想罷,陸知杭沒貪這些虛名,婉拒道:“愧不敢當,我倆隻需以平輩論交就好,不過是與宋兄相談些作畫的心得。”

“常言道達者為先,你不必妄自菲薄。”宋和玉笑了笑,說罷起身就要行禮。

陸知杭嘴角抽了抽,摸不準宋元洲作何想,這師不是說拜就拜的,他連忙起身去扶宋和玉,想再勸說一二。

就在這時,陸知杭的手還沒碰到對方,門外就傳來了一道猶如鐘聲般洪亮的男音。

“枉我看在阮原的麵子上信你,卻不曾想你這毛頭小子居然敢欺瞞本官!”

宋元洲在忙碌完朝堂要事,被迫陪同僚加了幾天的班後,本就心煩意亂,結果接到李大夫的信件一看。

這陸知杭膽大包天,竟是隨意熬了些藥材和果蔬敷衍了事,不把他的寶貝兒子當回事,氣得宋元洲火冒三丈,當下就趕到了院中。

人未到,聲先至,一派興師問罪的姿態。

聽到宋元洲罵罵咧咧的聲音,陸知杭心下咯噔一聲,他這也不算欺瞞吧?治病的法子他早就談好,沒說不讓宋和玉補充維C啊?

除了陸知杭大惑不解外,屋內的李大夫在聽清宋元洲的質問後,也尷尬地縮到了角落,他不是又遞了信過去,右相大人要是看見了,怎地跑來質問了?

“右相大人……這是何意?”阮陽平被對方的理直氣壯說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看向宋和玉。

“我……我也不知。”宋和玉難為情道。

他爹這樣,讓他有些丟人啊。

宋元洲喊完一嗓子,就怒氣衝衝地大步走進了宋和玉的寢室,怒目圓睜地先尋找起了陸知杭的蹤跡,隻是屋內冷凝的氛圍讓他一怔。

宋元洲不明所以,先是看到了幾日不見的幼子臉色泛紅,卻並不是因為咳嗽導致的紅,而是肉眼可見的好氣色,挺直了腰杆站著,並不如往昔那般,需要人攙扶。

見到這場景和李大夫信中所寫天差地彆,宋元洲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頭,餘光瞥見李大夫已經躲在角落麵壁思過,而屋內幾人看著自己的目光頗為怪異,哪裡還不明白。

自己這是腦了個大烏龍啊!

錯把恩人當仇人,還興師動眾的準備問罪。

“爹,師父欺瞞你什麼了?”宋和玉撓了撓臉頰,滿臉無辜地詢問。

這稱呼一出,陸知杭滿頭的黑線。

宋元洲被問得臉色一紅,直接把宋和玉口中的師父二字忽略了,他連忙止住尷尬,強作鎮定地撫須道:“恩人瞞得我好苦,早知您妙手回春,我又何須日日憂心我兒的病情?”

眾人被右相大人這大變臉驚得目瞪口呆。

剛剛宋元洲的口氣,但凡長了耳朵的都聽得出來,根本就不是這意思。

麵對幾道詭異的目光,宋元洲麵不改色,正打算繼續胡謅下去,突然後知後覺起來,“和玉,你叫誰師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