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1 / 2)

鑽石自然不是真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而是在不脫離、損毀木盒的情況,輕而易舉在其表麵留下痕跡的手段,以現今晏國的手段,尚不能辦到。

“汝國既然敢借陛下的壽宴生事,必然是做好了完全準備,這枚鑽石非經過千錘百煉,無人能傷的情況下,哪裡敢用邊境三城做賭。”陸知杭後撤一步,明淨如止水的視線落在雲祈身上。

“那駙馬還敢直言有辦法?”雲祈洞察似地打量他一番,說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殿下一會兒就知曉了。”陸知杭嘴角翹了翹,有意賣弄關子起來。

奈何雲祈僅是審視了他片刻,見他勝券在握的模樣便不再追問了,惹得陸知杭頗為詫異地瞧了雲祈一眼,到後邊還是被田新盛的譏笑聲吸引了注意。

“在這左等右等,看你們使勁渾身解數也沒有半點頭緒,晏國莫不是無人了不成。”田新盛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諷刺,抬高眉頭居高臨下地環視陽和殿內愁眉不展的眾人。

他來此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賀晏國皇帝的六十大壽。

五十年前的戰敗乃是汝國人心中抹不去的恥辱,休養生息幾十載,眼見鄰國逐漸勢弱,正是他們臥薪嘗膽後反撲的一次絕佳機會。

此次奔赴晏國,名為賀壽,實則挑釁。

若是能把北陵城哄騙過來,他們南下攻打晏國的天然屏障迎刃而解,就算晏人謹慎不中他們明晃晃的挑釁,也無甚損失,反倒是在諸多依仗晏國的小蠻國使臣眼裡丟儘臉麵,再借這事出兵。

這仗,晏國想不想打,都得打,就算沒有壽宴的事,汝國總會找到彆的由頭來生事。

汝國使臣來勢洶洶,莫說是朝中諸位大臣,就連陸知杭都心知肚明,他們想要的何止是北陵城,而是偌大的晏國。

“不過才一個時辰過去,田使節急什麼,是怕丟了邊境三城,不好回去複命?”宋元洲睨了他一眼,心裡的急躁不露分毫,冷笑連連。

“便是再給你們一日又如何,晏國儘是些酒囊飯袋,成日除了吟詩作對一無是處,武夫更是連在這枚鑽石上留點痕跡都不成,還不如去拉頭畜生來試試,便是這木盒壞了,再換一個就是。”田新盛料準了晏國皇帝不想開戰的心理,趾高氣昂道。

“你!我等乃是朝廷命官,豈可與畜生相提並論?”一旁等候的武官聽到田新盛這不加掩飾的羞辱,臉色都氣得漲紅,要不是還顧忌場合,恐怕早就抽出刀劍砍了下去。

“田使節,我等是看在你代替汝國皇帝向我晏國賀壽才敬你幾分,可莫要禍從口出,壞了兩國邦交。”另一人沉聲道。

“你們想不出法子來,畜生也想不出,怎不能相提並論?興許拉一頭豬,一頭牛來,還真有辦法。”田新盛並不吃這套,繼續毫不客氣道。

要不是隨行的人還有六皇子,他說出的話還要再張狂些,最好晏國皇帝沉不住氣,把他拉出去砍了,屆時戰亂再起,他汝國師出有名。

田新盛的囂張氣焰可謂是看得晏國朝臣怒不可遏,皇帝喘著粗氣,有那麼一瞬間還真想把對方砍了,可這使臣不是他說砍就能砍的,晏國近幾年國力確實不如汝國,一旦開戰,後果不堪設想。

看著身邊圍著的眾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田新盛心中輕蔑更甚,那婢女手中的鑽石早就恢複成原樣,一個時辰下來不見晏國人想出一點有用的辦法來。

“晏國人,也不過如此,送上門的三座城都收不下,看來是晏國皇帝沒有這個福分,可惜我國千裡迢迢想獻奇珍異寶和晏國故土都送不成了。”田新盛搖頭晃腦,惋惜的姿態矯揉造作。

一眾大臣看得咬牙切齒,縱使恨得牙癢癢都不能把對方如何,一來對方身份特殊,二來他們確實對這枚鑽石無能為力。

他們越沉默,田新盛一眾從汝國來的人,心裡的蔑視就越重,他們此行前來還帶著試探晏國底細的任務,現在看來,他們的皇帝陛下還是太過謹慎了,對方這五十年來非但沒有長進,還越活越回去了。

可惜五十年前那位女將早已老得邁不動腿,不然他們還想著報當年的仇,現在再欺負人家,說出來讓人笑話勝之不武。

田新盛來時謹記皇帝的交代,萬事務必小心為上,但真來到晏國,親眼目睹這裡的風華後,心境反倒變得天翻地覆。

晏國富饒,可晏國的軟弱顯然配不上這裡的一切。

田新盛的所作所為無疑吸引了晏國幾乎所有人的仇恨,雲祈聽著他大言不慚的話,瀲灩的鳳眼裡劃過一絲冷意。

“田使節所言極是,連一枚鑽石都損毀不了,確實畜生不如。”陸知杭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清雋的眉眼書卷氣縈繞,說出的話卻叫人大跌眼鏡。

不論是汝國人還是在座的晏國大臣,在這聲悅耳低沉的聲音自人群中傳來時,紛紛朝聲源處望去,在視線落在陸知杭身上時,眼底皆是盛滿了不可置信。

這是他們的晏國的駙馬,不替他們晏國人說話就算了,竟然還幫著外族人諷刺自己人!

這個念頭方起,哪怕是對陸知杭懷揣好感的宋元洲、張景煥等人都在這一刻生了怒意,何況高坐龍椅之上的皇帝。

田新盛頗為詫異地看向那位相貌似俊逸清雅的駙馬,在聽清楚他的話,臉上的笑容是壓也壓不住,連連點頭:“駙馬所言極是。”

“那……田使節想必是有法子將其損毀的。”陸知杭從容不迫地從人堆中走出,緩緩走到田新盛麵前,說道,“若是田使節能解我晏國人不能解之難,北陵城割讓給汝國又如何?”

“陸止,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皇帝額頭上的青筋直抽抽,實在坐不住了。

倘若他再不開口,隻怕這大逆不道的陸知杭,就該把他晏國的江山許出去了。

麵對皇帝的震怒,陸知杭顯然在意料之中,他拱了拱手,略顯歉疚道:“陛下,臣隻是好奇田使節如此盛氣淩人,想必有什麼高見,想看看這高人一等的汝國人是用什麼妙計毀這枚鑽石,也好讓我等長長見識不是?”

皇帝瞧見他這副純良無辜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就連他是雲祈的駙馬這層身份都顧不上,當場就要把陸知杭拖下去砍了。

砍不了田新盛,他還治不了一個陸知杭了?

隻是,皇帝緊抿著的唇還未開合,被陸知杭追問著的田新盛反倒先露了怯。

“你說是不是啊,田使節?”陸知杭臉上漾開淡淡的笑意,在那張清逸出挑的臉上綻放,宛若四月的桃花好看得緊。

在旁人眼中猶如畫中仙的場景,落在田新盛眼底卻是與食人的怪物無異,他忙打了個哈哈,訕訕道:“這北陵城不過是個彩頭,我汝國來此乃是本著邦交的情分,借這賭約的名頭看看晏國人的聰明才智,順勢送上大禮一份,誰成想晏國人……駙馬想必也懂。”

“田使節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我晏國人解不了,也叫我等瞧瞧才智過人的汝國人是如何解這難題的,與旁的無關,田使節莫要扯些有的沒的,難不成田使節也不會不成?”陸知杭眉頭一挑,訝異道。

皇帝斥責的話頓時咽在喉嚨裡了,他與一眾大臣皺著眉頭看向百般推辭的田新盛,突然就悟出了點什麼來。

“田使節明裡暗裡說什麼晏國人無能,可你分明也沒轍,豈不是如田使節所言,汝國人也與畜生無異。”陸知杭雙手一拍,狀若恍然般。

“嗬……”雲祈沒忍住笑出了聲,在田新盛怒目而視時,半點怯場也無,睥睨著那身量比他還矮上一些的汝國使臣,眼底殺意騰騰,刺得人莫名心慌。

隨著雲祈的笑聲響起,憋屈了許久的朝臣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連連拍手叫絕。

他們還道汝國人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原來是自己不行,還敢嘲笑其他不行的人,大家夥半斤八兩,憑什麼你就高人一等了。

田新盛眼見情勢愈發不妙,陰沉著一張臉冷哼道:“這契上可沒寫我汝國也要解這題,待你們笑過一日,還望晏國皇帝記得把北陵城奉上。”

汝國使臣的話音剛落,方才豁然開朗的陽和殿,霎時間一陣死寂,朝臣和皇帝臉上的笑容皆是凝固住,麵麵相覷。

他們現在不過是得意一時,既然這枚鑽石是從汝國人手中拿出來,想必對方是嘗試過無數法子才敢信誓旦旦呈上的,汝國用了難以計數的日子都破解不了,他們晏國又何德何能在一天之內想出辦法來?

陸知杭縱目四望,清水般的瞳眸將眾人百態儘收眼底,踱步走到那枚盛著鑽石的木盒前,低低笑道:“田使節怕是收不到北陵城這份禮了。”

“駙馬這是何意?”田新盛眼皮一跳,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這枚奇石他們可是用了不少時日研究,除了用蠻力將其砸碎,根本沒有其他法子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