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 175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6986 字 5個月前

不過鑒於這處下榻的地方是寧漳縣知縣備給自己的,不具有參考性,他還是先問起了王老漢,“你們這兒一年四季都不見蚊蟲嗎?”

彧陰城的氣候相較晏都要濕熱不少,除了最寒冷的那個月好

一些,平時哪怕是冬季都有不少的蚊蟲,現在正值二月底,從陸知杭在晏都都是裹著大氅,到了這兒隻穿著長衫足可見得。

王老漢被陸知杭這問題問得一愣,這樣的司空見慣的情況早被他們潛意識忽略,如今有人聞起來,他才略微思考了下,如實道:“我們寧漳縣受神樹庇佑,自然是沒有的。”

“這樣嗎……”陸知杭麵上若有所思,隨即溫聲道,“這會兒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老漢點了點頭,身後走來一位差役準備帶他下去,他想了想,覺得這輩子大抵就見陸知杭這一回了,還是沒克製住閃著淚光,“陸大人,你是個好官,救了老頭我,救了彧陰城百姓的命。”

“……”陸知杭神色微動,在京中待久了,還是頭一回接觸地方上的平民百姓,他沉吟半響,輕笑著說,“多謝。”

送彆了王老漢,陸知杭就馬不停蹄地尋了處植物茂密的地方想試試寧漳樹的效用,可惜逛了大半個地方,遍地都栽種了寧漳樹,半隻母蚊子都沒見著。

在陸知杭原先的打算中,是準備用驅蚊草、薄荷等物來驅蚊的,但現在見到了寧漳縣的情況,想法就變了。

這寧漳樹要真能驅蚊,恐怕效果會比薄荷來得凶猛,更直觀更有效,且有大量的現貨能即刻送往彧陰城各地,由不得他不重視。

“大人,這兒有幾隻蚊子。”周護衛提著燈小聲道。

聞言,陸知杭回首朝他指著的方向看去,隻見那茂密的草叢盤旋著幾隻蚊子,他下意識觀察起了四周來,果然見到了這兒沒有栽種寧漳樹,陸知杭心下微定,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處草叢。

原本安靜棲息在綠茵上的蚊子在陸知杭靠近後,逐漸飛的雜亂無章起來,肉眼可見的不寧,陸知杭歪了歪頭,試探性地將手裡香氣濃鬱的枝葉朝那處探去,僅剩的幾隻蚊子頓時飛竄出去,像是聞到了讓人驚恐的味道,片刻都不願多留。

“果然如此……”陸知杭唇邊掀起淺淡的笑意,打量著手裡翠綠的枝葉甚是滿意,輕聲吩咐道,“你且去與寧漳縣知府相談,將這寧漳樹都折下來些葉子來,送往各縣。”

“是。”周護衛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行事。

陸知杭在寧漳縣不過是途徑,不會在這兒過多的停留,在翌日天剛蒙蒙亮就上了馬車準備前往府城,隻有到了那兒,正式上任後才好接管如今成了爛攤子的彧陰城,因此他片刻都不願多留。

隻是,當他的馬車在軍隊的護送下往官道上走時,耳邊就傳來了喧天的嘈雜聲,馬車的行駛不知不覺也放緩了不少。

“怎麼了?”陸知杭急著前往府城,哪怕坐在車廂內都能直觀地感受到外邊的人山人海,旋即掀起簾布詢問。

“是寧漳縣的百姓特來送彆陸大人。”周護衛低聲回話。

聽到這話,陸知杭明顯有些訝異,他方才露麵,那些推搡著的百姓就迎來一陣高呼,嘴裡說著的無不是祝賀詞,談不上什麼文采,但卻真摯動人。

“讓他們快些回去吧,人群聚集在一起不安全。”陸知杭神色溫和地看著眼前的人聲鼎沸,沉穩舒緩的嗓音緩緩傳來,不忘叮囑。

周護衛得令後就照辦了,好在沒耽擱多久,一行數十人就出了寧漳縣的地盤,朝著府城而去,緊趕慢趕之下,總算在天黑之前到達了府城。

彧陰城的府城都是由青石板鋪就,繁華的地段一眼望過去儘是飛簷畫角,家家戶戶點著大紅燈籠。

令陸知杭意外的是,在入彧陰城府衙前,府城的百姓來得雖沒有寧漳縣的多,但也有不少人在那恭迎,手提著燈籠探頭探腦,想一睹信任知府的風華。

“聽說咱們新上任的知府是個清官,見過的人都以為是位光風霽月的書生,有冤屈的話儘管與他說。”

“你這是上哪聽來的?不求彆的,隻求快些把臨縣的瘟疫治好,我那姥爺還高熱不退,眼瞅著就要不行了。”

“你今早沒見到往日囂張跋扈的龍爺被官兵押送嗎?我打聽了才知道,就是被咱們這新任知府大人抓緊去的。”

陸知杭額角倚著窗邊,閒來無事聽起了百姓們的閒話,總算是從隻言片語中推測出了為何有好幾戶人家提著燈籠來迎他,這瘟疫在府城中的嚴重程度怕是比他聽來得還要甚。

陸知杭赴任彧陰城知府下的第一道文書就是通令全城都遵照寧漳縣的情況,將寧漳樹的枝葉隨身攜帶驅蚊,沐浴須浸泡此物,家中常備驅蚊之物,平日須穿著長袖長褲,能遮掩多少是多少,床榻都係上帳幔。

初時,彧陰城的百姓還不明所以,陸知杭隻好讓京中來的太醫宣揚瘟疫因蚊蟲而起,在這個還沒研究明白瘧疾病因的年代,太醫大多是不信服他的結論,陸知杭隻好以寧漳縣為例解釋。

至於太醫們信不信,那就與他沒有多大關係了,自己的命令傳下來,百姓相信並依言照辦就得了。

“城中所有染病的人都隔離在癘所了?”陸知杭清俊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平易近人地向著麵前幾位京中來的太醫詢問。

那幾位太醫知曉眼前的人不單單是一地知府,還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新封的異姓郡王,聽聞在醫術上略有涉及,儘管對陸知杭在醫道上指手畫腳有些不滿,但麵子上還是做足了恭敬的姿態。

“遵陸大人在朝堂上提出的措施,都挨家挨戶搜過了,家家戶戶絕無私藏病人的可能。”萬太醫把自個裹得嚴嚴實實,甕聲甕氣回話。

“官府每日例行檢查,除了巡視驅蚊情況外,還得把染了病的人都送過來,一會兒爾等陪同一起,本官親自到癘所中看看情況。”陸知杭點了點頭,順口吩咐。

朝廷派到彧陰城來的官員有幾位都染上了瘧疾,沒撐多久就走了,見陸知杭還敢親自到癘所中,幾位太醫臉上露出些許驚訝。

“大人不如蒙上麵罩,小心為上。”萬太醫倒沒有執意反對陸知杭到癘所的決定,聽聞他曾在南陽縣的洪澇上出過不少力,想是真心為百姓辦事,且對災後預防瘟疫有些獨特見解,心裡對陸知杭實施的措施少了些排斥。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到了這會才後知後覺起來,彧陰城年前瘟疫的情況比如今還要嚴重不少,死者沒趕上現在的數量,但染病的卻不計其數,緩和下趨勢的不正是因為朝堂上,陸知杭向皇帝上諫嗎?

彧陰城的癘所內人滿為患,躺在床榻上的病人虛脫無力,一副等著閻王爺來收屍的模樣。

自從彧陰城內瘧疾橫行後,就沒有人能或者走出癘所,以至於家中誰染了病都躲躲藏藏,深怕被抓到癘所中等死,隻是彧陰城內的醫者都自身難保,上哪去救治患者,不過是換個地方等死,沒多久又被官兵抓到了癘所。

“聽守在門外的差爺說,咱們彧陰城好像換了位知府。”癘所中一位症狀還算輕的男子嘟囔著。

“換了又如何,還能治咱們的病不成?”那人冷笑一聲,朝廷派了多少官員、大夫過來,根本沒有一個能救治他們的。

那人的話音還未落下,癘所的門就從外頭敞開,緊接著幾位官兵領著為首的陸知杭以及身後的太醫步履匆匆,環境一眼望過去就覺得悶得很,哪怕蒙著麵罩,都能嗅到古怪的味道。

陸知杭看著全部塞在一起的病人,餘光在瞥見正在撒著寧漳樹浸泡過的水的官兵,臉色才好了些許。

“大人,染病的百姓太多,這癘所已經容不下了,這才將他們都擠在一塊。”彧陰城同知瞅見陸知杭一閃而逝的不虞,連忙上前解釋。

“那就將他們都放回家中吧。”陸知杭雲淡風輕地說道,全然不知這

話給身邊眾人造成怎樣的震撼。

“可是……”

“既然是瘧疾的話,就無須擔憂傳染給他人了,先前本想將他們統一在癘所治療,不過數千人容納在這塊小小的地方,反倒容易憋出病來。”陸知杭慢條斯理地說著,一步步往那些精神不振的病人走去。

晏國人的醫書並未記載瘧疾具體傳染的媒介是什麼,甚至人與人之間是不是真的沒有傳染性都無法確保,乍一聽陸知杭的決定,直接在那愣住了。

“陛下既讓本官到這裡治理,你們隻管聽命便是,若是不經蚊蟲叮咬而染病,自有本官兜底。”陸知杭知他們心中為何猶豫,直接替身後的官員兜底。

“是。”跟隨在側的官員不好反駁陸知杭的決定,左右受苦的都是百姓,皇帝治罪有知府大人頂著,他們還怕什麼。

叮囑完了些微末小事,陸知杭又和幾位負責此事的官員再三強調了防治的重要性,尤其是滅蚊更是重中之重,癘所內染病人數足有六千餘人,不儘快醫治,根本撐不了多久。

“大人,救救我們吧。”口唇發紺的女子哆哆嗦嗦地拉著陸知杭的衣擺,懷中還抱著一位熟睡過去的嬰兒,眼中充滿了希望。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讓染了病的人汙了知府大人的衣物,還不快拖下去。”方同知心頭一跳,深怕驚擾了這京城來的達官貴人,讓他討不得好果子吃,趕忙嗬斥一旁的官兵。

“不得無禮”陸知杭伸手阻擋了官兵上前的步伐,語氣微微有些責備。

陸知杭正與身邊的彧陰城官員和太醫巡視癘所情況,途徑這對母子時卻被抓住了衣擺,許是他生得足夠迷惑他人,那婦人壯著膽子就上來了,聽到方同知的嗬斥臉色直接白了幾個度,沒想到陸知杭直接製止了他們的行為。

“救救我的孩子,民婦病愈了定為您做牛做馬。”婦人淚眼婆娑,想是被逼到了絕境,以彧陰城現在實行的措施,固然不會蔓延到其他府城,但被關在城中的病人卻絕對是死路一條。

陸知杭放眼望去,看著一片畏畏縮縮的目光,心裡不免生出些感慨來,自他穿越以來還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不由起了悵然。

初到寧漳縣時他還不能感同身受,可邁入府城後,那包含瘟疫摧折的絕望感就撲麵而來,讓人真真切切感受到,彧陰城的百姓需要他。

“承修,戰場上定然比這裡更要讓人惶恐。”陸知杭深深地凝望看不到儘頭的病人,無聲地說著什麼。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傷春悲秋,陸知杭彎下腰俯視著跟前的婦人,溫柔的嗓音說著再平常不過的話:“好,我救你們。”

“大人……”異口同聲的輕呼響起,紛紛不解地看向陸知杭,就連那死馬當活馬醫的婦人都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回答。

可陸知杭生得芝蘭玉樹,與他們這些陷在淤泥裡的人格格不入,輕聲細語說著話時,無端讓人生出信任來,癘所的病人不自覺就想相信對方說得是真的,不約而同地朝這處望來。

“我先替你診治一番,待會問話時隻管把心裡的感受說出來即可。”陸知杭沒有架子地蹲下身,手背輕輕碰了碰婦人懷中的嬰兒,滾燙的溫度燙得手背一熱。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婦人眼瞅著來了希望,止不住地謝道。

“大人,不如由下官來診治?”萬太醫先行一步,將那準備磕頭的婦人扶起,擔心陸知杭對瘧疾一知半解,主動請纓道。

陸知杭細細端詳著萬太醫擔憂的神情,眉頭微微一挑,算是明白萬太醫的心思了,這是怕自己誇下海口做不到,在百姓麵前損了威信。

不過,萬太醫這純屬是多慮了,陸知杭輕笑著搖了搖頭,溫聲婉拒道:“不用,本官親自來就好。”

瘧疾也分種類、病程,陸知杭唯有

自己診斷好了才能對症下藥,他來時帶了不少酒精過來,順便調查過彧陰城的地理環境,野外就有不少的黃花蒿,屆時黃花蒿一握,這困擾晏國多年的疑難雜症多半是被解了。

萬太醫見自己的好意被拒絕了,嘴角抽了抽沒再多言,站在那就等著陸知杭束手無策時向自己求救,他雙手揣在袖子裡,漫不經心地看著他眼中醫道的門外漢熟門熟路的望聞問切,一雙眼睛直接看直了。

“這、這……”萬太醫看得直咋舌,算是徹底信了陸知杭醫術精湛的傳聞,開始思索起今早對方交代的事情是不是該認真對待了,說不定宣傳驅蚊、消毒等概念,讓百姓重視起來真的有用呢?

陸知杭診治完婦人及其懷中嬰兒的病情後,心裡有了個底,好在沒到病入膏肓,救不回來的程度,他起身拍了拍外袍,斟酌道:“你這病情不算嚴重,還有的治,晚些時候我讓人送些藥過來。”

“真的能治好嗎?大人,要是治好了,我曹家世世代代也得把你供在牌位上啊。”婦人恍如夢中,不可置信地追問起來,就連身邊的其他病人也圍了過來。

“大人……慎言啊。”萬太醫眼皮一跳,湊到陸知杭耳邊,壓低聲音規勸道。

這萬一沒治好,給了人家希望又親手掐滅,整座彧陰城不得亂套了。

“供奉牌位就不必了,本官先行一步,你們在這兒等著便是。”陸知杭腦補了一通自己的牌位被人插上香火祭拜的畫麵,不假思索地連連拒絕。

有了陸知杭這一句承諾,不僅是婦人不淡定了,整座癘所的病人聽聞後無不心懷希望,掰著手指頭盼望陸知杭快些送藥過來,自從被送入癘所後就心如死灰,這一番話的激勵作用之大非常人能想象。

拜彆了癘所,陸知杭點了數十位隨行的士兵和彧陰城官兵,馬不停蹄地趕往野外搜尋起了黃花蒿來,這黃花蒿在晏國隻當是野草,遍地都是,卻是治療瘧疾的聖藥。

萬太醫半信半疑地跟在陸知杭身邊,離開癘所時,郡王殿下就跟他說一塊到郊外尋什麼治療瘧疾的特效藥,不說能全部救過來,但大多數人的性命還是能保全下來的。

瘧疾是公認的不治之症,除了相信陸知杭口中的特效藥外,萬太醫彆無辦法,隻能懷揣著一絲希望跟來,隻是當他看到陸知杭摘下野外的雜草時,萬太醫直接裂開了。

“這就是陸大人向下官再三保證的秘藥?!”萬太醫指著那株平平無奇的野草,險些氣昏頭。

若要問萬太醫此時的心情,那叫一個後悔。

他是被豬血蒙了心,才會相信對方能治愈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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