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大福晉笑著點點頭,聽得海蘭珠一愣,妝台上擱著的手蜷縮起來。
福澤深厚之人?
無福批命伴隨了她太多太多年,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哪想領頭喜嬤嬤也附和:“大福晉說的很是,能給福晉上妝,是老奴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嶽托大福晉點了點嬤嬤,興致勃勃地誇下去,海蘭珠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慢慢的,手指不再蜷起。
整顆心安穩下來,玉白耳廓爬上紅暈,是,她是福澤深厚之人。
從前的一切不算什麼,她有幸遇上了大汗!
……
新嫁娘這頭忙碌瑣碎,時辰仿佛一晃而過,汗宮那頭,又是另一番光景。
恩和頸間佩了一朵大紅花。他鄭重其事,每過半個時辰便看看天色,禱告長生天求黃昏來得快些,反倒是皇太極麵容沉穩,好似昨晚輾轉反側的並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即將迎娶心上人的毛頭小子。
喜服上繡金線遊龍,比起玄黑常服少了幾分內斂,越發顯得神奕挺拔,俊雅非凡。皇太極掂了掂手中大弓,負手望向殿外,那兒矗立著花轎,黑壓壓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直至禮官高喊:“迎親——”
恩和一個激靈,尚未反應過來,便發現大汗不見了。
皇太極跨出殿門,隨他出征的駿馬嘶鳴一聲。
他翻身上馬,勒緊韁繩催促道:“走,去迎你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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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大婚,調養也不能落下,博敦端來膳房的點心墊肚子,是能飽腹、易克化的吃食。
一切準備就緒,離吉時也近了,喜嬤嬤為海蘭珠遮好蓋頭,霎那間,眼前落下一片紅。
小玉兒扶著她走,壓低聲音在耳旁道:“表姐,你定要同大汗和和美美,牽一輩子的手。”
說罷笑起來:“表哥候在門外呢,瞧著像是等不及了。”
和和美美,牽一輩子的手。海蘭珠搭著她,紅唇微彎,極輕極軟地答應下來。
禮官高唱“吉時到”,她的腳步恰恰停下,透過薄紗,隱約可以看見麵前的人影。
吳克善鼻尖發酸,蹲下身道:“哥哥背你。”
恍惚回到四年前,一無所有遠嫁烏特的那天,模糊記憶被如今的鮮紅取代,海蘭珠眼眶微熱,傾身抱住他的脖頸,像小時候那般環得很緊很緊。
吳克善深吸一口氣,雙手上抬,穩穩地朝外走去。一步兩步,心頭五味雜陳,一會兒想妹妹的身子還是太輕,一會兒想關雎宮的陳設如何,便就沒有發現突兀響起的馬蹄聲,人群忽然寂靜下來。
嶽托大福晉捂住嘴巴,那、那一騎絕塵的人是大汗?
皇太極遠遠趕在送親隊伍之前下馬,朝吳克善伸出手。
他低沉的嗓音帶了些喘:“該我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