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悶悶地笑,一隻手覆上顯懷的小腹:“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海蘭珠眸光瀲灩,軟軟地拉長聲音,“大汗舍得?”
這可真是把住他的死穴了,皇太極當即道:“舍不得。”
方才的醋意拋到九霄雲外,他哪還想得起什麼多鐸。
滾燙的溫柔在心底流淌,他的海蘭珠就該錦衣華服,玉石珍饈,就是不會下地,也有他抱著走。
大福晉隻是第一步。在他還能上馬拉弓的時候,將天下捧到她麵前,到老遊遍萬裡河山,看遍所有的好風景,便是照進現實的最好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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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府,鼇拜今兒罕見地沒有差事。
自從大汗問他“如何煮燕窩”之後,需要處理的軍中事務猛然增多,鼇拜已經泡在軍營兩天了。
他不敢詢問主子是不是挾私報複,直覺告訴他,問了就會有更多的事務兜頭襲來。於是鼇拜統領的勤快讓同僚們肅然起敬,繼而目瞪口呆地看他通宵巡察,終於乾完了手頭上所有的差事,贏得兩天珍貴的休沐。
休沐不為什麼,隻為回家陪夫人。可今日不甚湊巧,恰恰是十五貝勒的大婚,小玉兒一大早便精挑細選,讓他參謀首飾與衣裳的款式顏色,選中了,又懷疑他的直男審美,把他趕到一邊:“我自己來。”
作為盛京有名的妻管嚴,鼇拜並不敢反駁,乖乖站到了一旁。
心下止不住地冒酸意,十五貝勒是她一直關照的人,她拿多鐸當弟弟看,從前的婚事都要幫他籌謀。而今又是這樣重視,打扮那麼好看做什麼?
難不成從前……
罷了,不想從前,反正小玉兒喜歡的是自己。
在府中嚴陣以待的多鐸忽然打了一個噴嚏,隻覺心下有些發涼。
“爺,要不要叫大夫來瞧瞧?莫不是著涼了。”侍從緊張兮兮地道。
多鐸覺得他的話有理,方才打了個噴嚏,誰知沒多久間隔又打了一個,同樣有涼意襲來,怎麼看怎麼邪門。
可他從小練習弓馬,多少年沒生過病了,昨晚被子也蓋的好好的,沒有踢翻……
他叮囑侍從:“大福晉入門的日子,請大夫不吉利,改天再說。”
侍從連忙應是。
多鐸覺得等候迎親的時間極為漫長,又極為短暫,不管他如何坐立不安,晌午一晃而過。府外車水馬龍,賓客盈門,多爾袞滿麵笑容,與同母哥哥阿濟格一道,替最小的弟弟招待客人。
不論留下多少瘡疤,日子還是照常過,何況還有多鐸的婚事需要他操勞,衝淡了心底的悔與恨。自見了大玉兒最後一麵,多爾袞肉眼可見地變得沉默,第二日重回朝堂,那模樣卻叫多鐸覺得安心。
從前的一切都過去了,自小讓他崇拜,讓他擁戴的十四哥又回來了。過錯不可更改,唯有辦好差事為以往贖罪,他們兄弟幾個齊心協力讓大金更進一步,長生天會原諒他哥的。
“大汗到,大福晉到——”
賓客們連忙下拜,皇太極護著海蘭珠下轎,笑道:“不必多禮。本汗一向疼多鐸,而今他的喜宴,又怎能不來?”
說罷,視線落在最前的多爾袞身上,溫聲叫了句:“十四弟。”
嗓音不若往日親熱,卻比冷淡好了太多,多爾袞心間一鬆,眼眶不知怎的有些濕潤。
迎親到了最後的步驟,新郎官抱著新嫁娘下轎。其木格身上的嫁衣紅豔如火,映照著多鐸歡喜的麵龐,他們手握紅綢,一步一步朝正堂走來。
海蘭珠與皇太極站在最前,她眉眼彎起,小聲問:“他們像不像你我成親的時候?”
皇太極原本含笑的目光帶了絲挑剔。
他緩緩答道:“年輕不會疼人,多鐸尚且差些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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