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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涼睜開眼剛要從床上坐起來,起身的刹那,後腦一陣劇烈的抽痛,他下意識往後一摸,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我頭怎麼這麼疼啊?”

他一邊揉著頭一邊回憶著,一張熟悉的麵孔緩緩在眼前浮現出來。再聯想到昨晚的夢境,一陣寒意沿著脊背瘋狂上竄,蘇北涼都顧不上頭痛了,趕緊從床上跳下來,四處打量周圍。

門鎖牢牢的,窗戶好好的,地上沒有腳印,被褥周圍也沒發現可疑跡象。

最關鍵的是他自己。

想到這,蘇北涼忍著尷尬,解開自己的外衫和裡衣,脫光身體,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半天,一點痕跡都沒有。

以那小畜生的揍性,來了就這麼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明顯不可能啊!

難道真是自己做夢了?!

疑神疑鬼的偵察半天,蘇北涼也乏了。算了,現在國難當頭,光各地上報來的疫情就能堆滿整個書案,蘇繾每日忙的焦頭爛額,哪還能有那個閒情逸致來騷擾他。

估計是他想多了。

看著外麵已經高高升起的日頭,他匆忙噎了口乾糧,灌了兩口缸裡的井水,提上竹筐打算繼續上山采藥,剛推開屋門就看到站在院外的馬艾艾和馬寶兒。

兩個小朋友一人提著一個竹筐,衝著他笑得無比燦爛。

“蘇公子!今天我們還去望奎山那邊嗎?”

“蘇哥哥,我筐裡有樹莓你要吃不?”

蘇北涼淡淡掃了一眼,卻沒跟他們說一句話,提著竹筐從兩人間徑自穿了過去,撇下一句:“從今以後你們不用再跟我上山了,都回醫館忙吧。”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馬艾艾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下來,拉著弟弟的手,追上去叫了好幾聲蘇公子,蘇北涼依舊充耳不聞,反而背著竹筐走得更快了。

馬艾艾委屈的停下腳步。

馬寶兒看著姐姐落寞的神情,仰起小腦袋有些不解:”姐姐,蘇哥哥好像生氣了,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嗎?”

馬艾艾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蘇公子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想我們跟著吧。”

直到蘇北涼的背影消失在了視野儘頭,兩個孩子才徐徐轉身離開。

蘇北涼上山後就開始采藥,今天隻有他一個人,忙了一上午,竹筐裡才剛見個底。對於草藥的判彆他顯然沒有那兩個從小長在醫館裡的孩子熟悉,采了半天,最終拿出來鑒彆,又篩出去好大一堆,四舍五入感覺一上午都白忙活了。

他知道因為馬大夫的事遷怒於那兩個孩子不對,可是說到底,馬大夫是那兩個孩子的父親,就算自己對他們再好再親,也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而且馬大夫既然能拿兩個孩子為借口威脅自己,說明在他眼中,自己對那姐弟倆的親昵程度已經跟親人無異。

不得不說,他高估了蘇北涼的善心,那次自己冒著風險救他一命,是因為自己手裡有一百顆藥丸,就算少一顆也不會影響全局,可現在自己已經被毒蛇反咬了一口,還會以德報怨,繼續幫襯他們一家?

艾艾和寶兒是好孩子,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因此再做一次東郭先生。

想借他藥方為自己謀利,還想名垂青史?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揭皇榜確實是個省時省力的好辦法,就跟合作經營差不多,我提供技術你提供資金,把我們擁有的東西拿過來共同完成一件事,以實現互利共贏的最終目的。

而在這個世界裡,最大的金主莫過於當今皇上。

如果他進了宮,讓皇帝從國庫撥款去收集這些藥材,隻要聖旨一下,到時一呼百應,效率肯定不是他現在背著個破竹筐天天往山上跑能比的,可關鍵就是,入了宮就會不可避免的見到蘇繾。

想到這,蘇北涼捂著腦門糾結的磨了磨後槽牙。隻有那個小崽子,他是真的不想再見一次了……

但現在入宮卻是最快完成任務的必經之處,他到底該如何取舍,一步錯步步錯,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

很快下月初一,馬家莊外圍滿了整裝待發的兵馬,莊內的玄武台上插滿了明黃色的旗幟,馬大夫雙手承接著皇榜,站在台子中央,望了許久也未看見蘇北涼的蹤影,不禁有些急躁起來。

難道是他預估錯了?蘇北涼對那兩個孩子根本就沒有那麼深的情誼?

可對方明明不是見死不救之人,即使跟自己隻是萍水相逢,卻肯把那麼珍貴的丹藥饋贈給他,現在對兩個孩子卻完全棄之不顧,明顯不合常理啊。

眼看日頭就要偏過頭頂,一滴接著一滴的冷汗順著馬大夫的額角滑落。

一路隨行的張知府被曬得臉皮一陣灼痛,眼看時辰已到,有些催促道:”既然馬大夫的同伴未能及時趕到,就算他棄權好了。反正聽你所言,那位姓蘇的小生隻是你煉藥的幫手而已,等入了宮再給你派去幾位禦醫從旁協助便是。“

張知府揮了揮手,守在台下浩浩蕩蕩的兵馬開始朝莊口的方向緩緩移動,馬大夫緊張的喉結頻頻滾動,手中捧的皇榜都被汗水洇濕了。

眼看隊伍就要離開馬家莊,忽然一道素白的身影繞道正前方,擋住了兵馬的去路。

坐在馬上的張知府眉頭一擰,大聲嗬斥道:“你是何人!膽敢擋住陛下的去路!”

不等對方回應,走在後麵的馬大夫一改方才戰戰兢兢的神態,笑容滿麵的朝蘇北涼招了招手,“蘇公子可算來了!在這裡!”

又對張知府道:“張大人,這就是我先前說的那位蘇公子,估計他是昨日采藥太過勞累,今日才來晚了些,還望大人海涵!”

“太過勞累?不過是借口罷了,他當揭皇榜是什麼,兒戲麼!”張大人看著蘇北涼那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心中更是惱火,不過礙於陛下的馬車就在身後,陛下一向主張親民愛民,他總不好當著陛下的麵就大動肝火,為難一個無名小卒。

蹙著眉擺了擺手,“算了,讓他跟在後麵走吧。”

沒想到被饒了一次的人卻不知好歹,站在路中央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隻是看著張知府,漠然道:“我跟那個姓馬的並非一丘之貉,雖然我沒揭皇榜,但是我也有醫治天星疫的辦法。”

此話一出,在場圍觀的眾人一片嘩然。

自古以來皇榜都是以第一個揭榜的人為準,能者先得,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揭皇榜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攔在路中大言不慚的。

張知府這幾日陪著陛下東奔西走,因為這疫區基本都在鄉野中,環境十分惡劣,陛下身邊都沒帶個伺候的宮人,自己一個小小知府,更是凡事都要親曆親為,這幾日的舟車勞頓,他這把老骨頭早就疲憊不堪,如今被蘇北涼這麼攔住去路,更是心煩意亂。

直接叫了兩名侍衛,下令把這個膽大妄為的潑皮無賴給扔出去,沒想到就在這時,馬車中沉寂已久的陛下忽然發了話。

“帶著他。”

張知府微微一愣,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朝身後的馬車看了看,“陛下,這?”

“朕說帶上他。”

低沉陰鬱的聲音,張大人可不敢再讓蘇繾重複第二遍,趕緊把自己叫上來的侍衛通通嗬退下去,朝蘇北涼道:“陛下有令!特許你一同入宮,不夠沒有多餘的馬了,你隻能跟在後麵徒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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