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彆苑走了一遭,蘇北涼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他本意是想跟團子道歉來著,沒想到卻適得其反,不小心動了蘇瑾最重要的東西,他走時那塊冰化得就剩黃豆粒那麼大,看著淹沒在水裡的‘母後’,小皇子哭得肩膀直顫,抓著他氣呼呼的又打了好幾拳。
彆說原諒了,估計從今以後都得把他當成弑母凶手。恨不得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想到這,蘇北涼不禁一陣頭痛,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走回紫陽殿,蘇北涼打算先規劃一下在殿內搭建藥爐的具體方位,之後還要再招進來五十左右的宮人,把藥料處理和後續煉製的工作分配下去,而且為了確定藥方絕對的保密性,必須把藥料處理的人多分出幾波,讓他們彼此之間完全不能有任何的消息流通。
雖然計劃已經在腦海中成型,但是回去必須馬上起草一張方案書呈給蘇繾,不然遲則生變,誰知道姓馬的那邊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沒想到剛踏進紫陽殿的大門,蘇北涼就看到坐在書案前的洛星九,他臨走前擺在上麵的醫書和勾畫的草圖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盤盤顏色焦黑的東西。
“蘇先生回來的正是時候,過來隨便坐吧。”洛星九翹著腿,手中的團扇輕輕搖動,坐在對麵挑眉笑著,一張笑顏比花更豔。
不得不說,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蘇繾待在一起這些年,彆的沒學到,倒是把這陰陽怪氣的笑學的淋漓儘致,把蘇北涼看得都有些毛骨悚然。
等走近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這已經不能稱之為黑暗料理了,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吃的東西!桌上擺著的一盤盤,從左數第一個就是石頭,再往右依次是沙土、甲蟲、碎瓷片和一大盅黃得尿液似的的湯。
蘇北涼乾笑一聲,明知故問:“公主這是何意?”
洛星九手中的團扇驟然一停,緩緩從臉前移開,嘴邊已然不見丁點笑意,有種圖窮匕見之感,“蘇先生這話問的真是好笑,本宮能乾什麼,當然是看蘇先生為了煉藥之事如此耗費心神,特意賞了一桌酒菜予你,怎麼,看蘇先生這意思是不打算領本宮的情?”
“公主可真是折煞草民了,殿下的恩情,草民哪敢不領,隻是近些天舟車勞頓,奔波許久,胃口實在不佳,恐怕是無福消受殿下的好意了。”
洛星九冷哼一聲,手中的團扇啪一聲砸在桌案上,“有沒有這個福氣可不是你說的算!今天要麼把這些都吃下去,要麼就給我滾出紫陽殿!”
蘇北涼坐在對麵,麵上不見絲毫畏懼,反而還問了她一句:“草民知道公主隻是不想我住在紫陽殿,其實本人也並無此意,至於陛下作何打算,草民就不得而知了。”
見他一臉道貌岸然,洛星九都有些被此人的厚臉皮折服了,不禁嗤笑一聲,從座椅上緩緩起身道:“聽你此言,倒像是你不願意,蘇繾強逼著你就範似的!當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罷了,多餘的話本宮今日也不想多費口舌。”她端起桌子的石頭,送到蘇北涼麵前,“本宮也不難為你,把這些都吃了,以後就算蘇繾要立你為後本宮都不會阻攔。”
眼看道理講不通,蘇北涼從盤子拿起一塊石頭,使勁捏了捏,邦邦硬,看來是真石頭。
他無奈笑道:“公主真要草民把這石頭吃下去?”
洛星九立刻撇清道:“本宮剛才已經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你了,是你自己非要留在這吃石頭,本宮又有何辦法?”
蘇北涼輕笑著搖了搖頭。
“要他住在紫陽宮的是我,你為難他做什麼。”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等蘇北涼聞聲回頭,一隻手就從身後穿過,把他指間的石頭拿了下來。
洛星九對上蘇繾那道森然的視線,臉色也白了一下,眼見氣氛不對,蘇北涼很自覺的站起身,把場地留給他們倆,“那陛下和公主先聊,草民就告退了。”
說完趕忙轉身踱出了紫陽殿。
洛星九站在原地跟蘇繾麵麵相對,這次自己可是趁他不在,偷偷跑進來的,於情於理都是自己理虧,不過在團子這件事上,自己絕不能退步!
“看什麼看!我做錯了嗎?有本事你直接把我拖出去斬首啊!反正你為了那個醜八怪連瑾兒都打,你還在乎我一個外人麼,老娘不怕!正好砍了我就去陰曹地府找皇叔玩!永遠都不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蘇繾語氣淡淡:“他就是阿涼。”
洛星九正罵在興頭上,完全沒理會蘇繾說什麼,直到把嘴裡難聽的話翻來覆去罵了幾遍,才恍惚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看向蘇繾。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皇叔明明就……”
蘇繾也沒跟她做多餘的解釋,直接彎腰,從地上那一摞草紙中隨手拿起一張,遞到她麵前:“就算臉變了,他的字你總記得吧。”
看著草圖邊上羅列的一串草藥名,筆鋒淩厲,大氣磅礴,熟悉的筆體一下就讓洛星九當場愣住,剛才她坐那半天,一直都想方設法把對方趕出去,卻忽略了這麼明顯的東西。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以蘇繾的脾性,怎麼會突然接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入住進自己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