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建往胡同裡一站,馬上就看見了停到村子裡大路上的一輛黑色轎車。
兩人電話連著,很快那車子就迎頭開了進來。
羅超群聽說趙子建有客人過來,就也好奇地跟出來看,一看居然是輛大奔,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掉下來:有錢人會去刻意低調,扣掉尾標之類的,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你再扣也是輛奔馳啊。開大奔的,還能窮到哪裡去?
然後他又有點驚訝:趙子建的朋友開奔馳,貌似沒什麼稀罕的,因為趙子建也明顯是個拿錢不太當錢的主兒,但為什麼這位都開奔馳了,還都對一個農村院子感興趣呢?還要特意巴巴的跑過來看?
剛才他順嘴問,趙子建順嘴說的,一個朋友聽說自己買了個農村小院子種花種草,很感興趣,就過來看看。
車子停下,一個身高一米八多的大帥哥下了車。
他跟趙子建差不多高,但是就比羅超群這樣一米七五的普通人個頭兒要高了不少——尤其是這個人雖然麵上帶笑,但無論穿著打扮還是氣質形象,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羅超群剛才看到車標,就已經第一時間感覺到了貧富落差,這時候就更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就拘謹起來。
趙子建亮亮自己的手套,說:“就不握手了。挺臟的。”
然後介紹,“這是我朋友,羅超群,他兒子,羅小鐘,羅哥,這是秦秉軒,也是個朋友。……都進來吧!羅哥,幫我關上門。”
說完了,他自己居然掉頭就進去了。
羅超群答應著,主動問好,秦秉軒也很客氣地說“你好”,羅超群下意識地就把名片遞過去,“我做建材的,兄弟你一看就是乾大生意的,你乾什麼的?”
秦秉軒聞言想了想,說:“我做的……挺雜的。很多生意都有涉及。建材我們也有做。”然後才看羅超群的名片,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名片來,鄭重地遞給羅超群一張。
羅超群接過去一看,上麵就寫著“秦秉軒”三個字,寫了個手機號碼,彆的頭銜啊什麼的,居然什麼都沒有,就愣了一下,懷疑自己遇到傳說中的超級有錢人了。
裡寫的,超級有錢的人印名片都不印頭銜的。
不過再想想,超級有錢的人肯定城裡好幾套彆墅換著住啊,還會對農村的小院子感興趣?再說了,趙子建可能家裡有點錢,但不會太多的,因為他自己都騎一輛破自行車,看起來也像是買不起彆墅的。
所以,他也沒當回事,就笑著把名片收起來了。
反正肯定比自己有錢就對了,收著名片總不是壞事。
不過進了門之後,他覺得趙子建有客人,就拉著羅小鐘,向趙子建告辭,趙子建已經又回去繼續處理自己的大長腿了,聞言也不挽留,就叮囑他自己帶上門。
等羅超群他們爺倆走了,趙子建趁著一個乾活的間隙,回頭瞥了秦秉軒一眼,見他正好奇地打量這個小院子,就說:“屋子裡有椅子也有搖椅,想坐自己搬。院子裡有點臟,你先到屋子裡坐一會兒也成,我馬上就處理完這一點。”
秦秉軒回頭,“不忙,你不用急著招呼我。”
於是趙子建轉頭繼續聚精會神地雕刻自己的大長腿。
而秦秉軒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地打量一遍,終於扭頭看向了這座石雕。
從見到趙子建那一刻開始,他就有些興致盎然。
遠比聽說有個高中生居然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就放倒了四個劫匪,還要更加的興致盎然。
他覺得趙子建這個人是真的好怪!
年紀輕輕,家境普通,也沒學過武,卻就是天賦異稟,僅僅靠自學,就身手遠超特警,還讀著高三呢,就熱衷於種花種草,為此還特意跑到農村買個小院子自己收拾著玩兒,現在好,他居然還自己玩石雕。
這麼些年,認識那麼多富家公子哥兒,他自覺也算是什麼奇怪的興趣愛好都見識過了,本來嘛,有錢人家的孩子,興趣往往稀奇古怪,但趙子建這個,他還真是第一回見。
覺得蠻有意思的。
盯著那隻能勉強算是初具雛形的石像看了一陣子,他趁著電砂輪停下的工夫,問:“你這是在雕刻誰?”
趙子建回頭,指指自己,說:“我。”
秦秉軒“哦”了一聲,沒有絲毫的吃驚,隻是問:“一比一嗎?”
趙子建點頭,“一比一。”
秦秉軒就說:“你腿沒那麼長吧?”
趙子建回頭看他。
秦秉軒一開始沒注意,等注意到了,抬頭,攤手,“你要說你是藝術加工,那就隨你!你就當我沒說。”
這個人真討厭!
趙子建腳尖踩著已經清出輪廓的底座,站上去,齊腰比劃了一下。
秦秉軒又“哦”了一聲,說:“也差不多。”
然後他又說:“我認識一個畫家,超級自戀,特彆喜歡畫自己的自畫像,他的本事就是,你乍一看,總覺得他畫得太帥了,不像他,但你仔細對比,又覺得他畫得超級好。很傳神。”
趙子建應聲道:“我明顯不是屬於這一類的。我是寫實派,不加工。”
秦秉軒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還行。”
然後電砂輪又響起來了,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秦秉軒蹲在院子中間留出的小路邊上,看趙子建種的藥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