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趙子建先是在中介小哥的陪同下,跟房子的原主人一起去房管局辦了過戶手續,然後才開著車,慢慢悠悠地往齊東大學的實驗大樓去。
他有全套的正規手續,雖然車子陌生、車牌陌生,人也陌生,但卡一刷,還是輕鬆就進去了。
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占據了這棟實驗大樓的第七、第八和第九層三個樓層,是齊東大學醫學院這邊占據極高地位的重要研究方向之一。
齊豔君的實驗室,占據了大半個第九層。
趙子建刷卡進去,門口的保安人員看他麵生,很快就打電話聯係了實驗室裡的工作人員,過了沒一分鐘,齊豔君的一個學生就出來接他。
隻不過,今天周一,輪到齊豔君的專家門診,所以她帶著幾個學生去省立醫院那邊了,一般都是要臨近中午才會過來。
不過沒關係,齊豔君已經安排好她的學生,帶著趙子建先簡單地參觀一下整個實驗室——這一路過去,還碰到不少那天晚上一起喝過酒的人。
中午時候,齊豔君回來了,隨後就接到電話,周長青已經趕過來了。
大約中午十二點多,時隔兩個時空,加一起大概一年多,趙子建終於又見到了上輩子亦師亦友的周長青。
當年趙子建去跟著他學習的時候,他都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所以趙子建基本上沒見過他年輕時候的模樣,而現在,他才剛四十歲出頭。
雖然早就從齊豔君口中得知把自己引見給她的這個趙子建,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但真的見到本人,周長青還是有些吃驚的樣子,另外,在陌生人麵前,他也一如既往地表現得有些拘謹。
兩人握手,趙子建微微弓腰,沒有稱呼名字,沒有帶形式,隻是說:“先生您好!”——有點彆扭,倒好像是飯店裡的服務員對客人的稱呼,粗心的人沒聽出什麼來,細心的人聽出來了會覺得有點彆扭,但也不甚在意。
然而在趙子建心裡,這是他覺得自己應該有的敬意。
這輩子不是上輩子,他肯定不會再去找周長青學習什麼,甚至說不定還要反過來,用上輩子周長青指導過自己的一些東西,來指導一下他,所以上輩子好歹還算是亦師亦友,但這輩子頂天了也就隻能是朋友,是忘年交了。
但即便是換了人間,恩情畢竟是恩情。
上輩子趙子建大多都是稱呼他“老爺子”,不甚莊重,但自有一種說不出的親昵,這輩子這個稱呼肯定用不上了,這一聲“先生”,在趙子建自己心裡,就算是自己對周長青老爺子的半師之禮了。
周長青也很拘謹地說:“趙先生您好。”
這一次,他是特意為了趙子建而趕過來的,帶了一肚子的疑惑和不解。
最核心的問題肯定是:趙子建是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又怎麼會那麼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態度,並把自己推薦給齊豔君?
在上一世的時候閒聊,據他自己說,自己在五十多歲之前,基本上就是個純粹的研究者,傻乎乎的,肚子裡憋不住話。但那個時候,趙子建也隻能是聽他自己總結自己,他也不可能再跑去二三十年前就看看那時候的周長青去。
但現在看來,他自己的總結還是很精準的。
沒等到大家關門長談,在中午齊豔君招待的午餐的飯桌上,他就已經忍不住把這個話題給拋了出來,且一臉期待地看著趙子建。
趙子建隻好停了筷子,認真地回答他:“真心做事的人,他的人,和他的事業,是終究會慢慢得到彆人的認可的。我很欣賞您的為人,也很讚賞您的研究方向,所以,巧合也好,特意打聽也罷,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