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帝星最大的移民城,每個想擠進帝星的蟲族,第一個落腳地,一定是這裡。
哥達城。
和荒星截然不同,哥達城是一座充滿了勃勃生機的城市。這裡的天空蔚藍如洗,晴天時會有潔白柔軟的雲朵靜謐地躺在風中搖晃;陰天時整個世界被一層灰色的小調籠罩著,顯出一種彆樣的憂鬱;就連暴雨天的電閃雷鳴,都在同整個城市閃爍的霓虹燈相應和,恰似那舞台劇裡激昂有力的音樂。
放眼望去,所有的建築都是嶄新的,地磚也整整齊齊,就連來來往往的蟲族,眼裡都是泛著年輕獨有的精神。
那是對這座城市,對自己未來的憧憬。
陸墨站在高高的站台上,如同君王俯視他的領地一般,俯視著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街道。
每一個蟲族在他眼裡都是具現化的渣渣值,這讓他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野望……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他壯誌躊躇,向前邁了一步。
看萬山紅遍,層林儘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他慷慨激昂,又向邁了一步,低吟道:“終於到了,我的——”
一隻帶著手套的手伸到他麵前,淩站在展台下,朝他伸出手:“雄主,請小心。”
陸墨好不容易想要抒發一下胸臆,又恰逢他這幾日和係統多看了點書,不至於隻會滿嘴臥槽六六六——眼見天時地利人和都有,正是個觸景生情的好時候。
這口氣就好像夏天喝完可樂,本應該打個嗝以示尊敬,偏偏被淩一下子打斷,這個嗝就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嚨裡。
分外難受。
麵容冷峻的雄蟲淡淡地瞥了一眼淩,牽著他的手走下了展台,眉間有一絲化不開的惆悵……
總覺得,這不像是一個順利的開頭呢。
他們走下台階,融入群眾,但淩本身就格外引人注目,陸墨一身冷意叫路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但他手裡卻滑稽地提著一個搖搖晃晃的小鬥篷。
他們就像一顆投入溪流的石子,所到之處,都會引起小小的斷流。
【三百米外的某棟建築裡】
在距離地麵三十米高的房間裡,在透明的窗戶前,放著一個高精度的望遠鏡。
一個穿著精致時尚的俊美雄蟲,閒適地坐在望遠鏡前,一枚閃亮的硬幣在他手裡來回打轉。
他靠在望遠鏡前專心致誌地觀察,但硬幣卻不曾從他手裡掉下來。
在帝星裡,幾乎已經沒有誰會再用這種金屬製的貨幣,在他手裡似乎也隻是一個把玩用的器具。
“金奇,找到沒有。”
他的背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假如淩在這裡,他一定能聽出這個聲音。
那是在某一次,宋簡書又撿到一隻落難雌蟲時,某隻“路過”淩的身邊的雄蟲,他悄聲道:“軍團長,聽說宋簡書要迎娶你成為雌君?”
……
名為金奇的雄蟲笑了笑:“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可真是太顯眼了。”
“不過……”金奇喃喃道,“那個真是傳說中的軍團長嗎?他看起來還不如那隻雄蟲冷漠——但他是真漂亮啊。”
“你若是見過他發瘋的樣子,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噫……”金奇誇張地縮了一下肩膀,“那你就讓我去送死?”
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充滿了躍躍欲試。這似乎是每一個雄蟲根深蒂固的自信,自信沒有哪個雌蟲會傷害他們……
身後的聲音帶上了一點警告:“要小心。先生交代的任務,不得有閃失。”
“好說好說。”
金奇跳下凳子,他等級不低,動作是雄蟲裡難得的矯健,邊走邊說:“善良的雄蟲拯救落難的雌蟲,雌蟲以身相許——這劇本我都不知道演過幾次了,熟練得很。真不知道,那些沒腦子的雌蟲為何總是喜歡看這種惡俗的電視劇。”
偌大的機場裡,到處都飄著色彩繽紛的廣告,而在最顯眼的地方,則是一副唯美的宣傳廣告照片。
俊美的雄蟲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向著滿身傷痕的雌蟲伸出乾淨的手……
而那照片上的雄蟲,正是金奇。
“不過這次我要演的是反派,倒是有點好玩。”金奇來到一邊的囚籠旁,用腳踢了踢鐵欄杆,笑道:“你運氣不錯,可以遇到一個好雄蟲哩。”
囚籠裡,一隻身材強壯的雌蟲躺在冰冷的鐵板上,他麵色潮、紅,眉頭緊皺,顯然是受了重傷。
……
按照正常的流程,陸墨可以憑借著帝星居留證(加上他是雄蟲的身份),向雄蟲保護協會申請一個合適的住所。
但是我們傲慢又霸道,囂張又跋扈的陸墨閣下,自然是不屑於乾這麼掉份兒的事。
他、有、錢。
極其有錢。
在來到帝星之前,他就聯係好了一個賣家。對方是一個落魄貴族的後裔,祖上也曾很有錢,因此在寸土寸金的帝星,居然也置辦了一幢豪宅。
但時也命也,隨著家道中落,唯一的子孫後嗣再也支撐不住龐大的開銷,也支付不起豪宅的維護費用,最後無奈之下,隻好將這幢豪宅掛出來賣。
——說道這裡,陸墨就不得不吐槽了。
你一個家道中落的沒落貴族,何必還這麼矜貴,趕緊賣了了事,掛那麼高的價格是等哪個傻逼接盤嗎?!
要不是他陸墨!有誰會買?!嗯?!
但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為淩就坐在他旁邊,他問:“雄主,這住宅有什麼特彆之處麼?”
陸墨淡淡地嗯了一聲。
有啊,它就是特彆貴啊qaq,特彆符合他鋪張浪費人傻錢多的人設呢qaq。
還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像那薑太公釣魚,講究的就是一個你情我願。
一行人驅車前往目的地。
從港口到哥達城中心,一路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這裡不允許雌蟲飛行,空中有無數的玻璃真空管道,便捷的公共車在裡麵穿梭。
滿大街都是昂貴的私蟲車輛,真正叫紙醉金迷。
小鬥篷趴在窗邊,平時聒噪的他此時安靜極了,一路美輪美奐的景色讓他應接不暇。
陸墨僵硬地坐在一邊,他其實也很想像小蟲那樣,撅著腚趴在那毫無形象地張嘴流口水,但是他不行,他不可!
“我親愛的雌君,您這急匆匆的模樣,像極了那些毛躁躁的貧民。你從前如何我不管,但你既然已經成為陸家的雌蟲,就應當學習一些貴族的體麵,免得叫其他雌蟲笑話了去。”
“……”
淩迅速壓下嘴角泄露出的的笑意,放慢了速度。
透過上麵的反光鏡可以看見,雄蟲雖然還是正襟危坐,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窗外……
像極了一隻蜷縮著爪子,優雅端莊的黑貓,可不斷甩動的尾巴卻暴露了他的心思。
“可喜可賀,您總算不至於愚不可及。”
淩:“多謝您的誇獎。”
如此驅車足有半小時,終於跨越漫長的路途,到達了哥達城的城中心。
這裡反而不像二環三環那樣,高樓鱗次櫛比,反而遍地都是漂亮的彆墅豪宅,甚至還奢侈地帶著漂亮的草地和花圃。道路上隨處掛著白色粉藍的氣球,有雌蟲帶著小蟲崽在林蔭小徑上奔跑,吹出一路的肥皂泡泡群。
陸墨買下的彆墅,就坐落在這城中心的一角。
花紋繁複的鐵柵欄在他們麵前緩緩升起,陸墨進入了這幢豪宅——老實說,還不如他在荒星上的房子。但畢竟這裡帝星,不可同日而語。
“請稍等,主人這就下來。”
穿著管家製服的雌蟲朝陸墨微微鞠躬,正想離開卻被陸墨叫住了:“你站住。”
管家:?
黑發綠眸的雄蟲眯著眼,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冷冷地掃視著管家。
有那麼一種雄蟲,即使他坐在椅子上,抬著頭仰視你,卻依舊能帶給你極大的壓迫感,就好像他坐著的並不是什麼普通的椅子,而是蟲皇陛下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