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雌蟲站在陸墨麵前。
老大麵無表情,老二的視線頻頻望向老三,老三垂首默然不語。
陸墨甚至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既視感,就好像這裡不是他的豪宅,而是一個小區居委會。
而他也不是什麼雄蟲,而是調解鄰裡矛盾的居委會主任。
難怪老覺得手裡缺了點什麼,是裝白開水的搪瓷杯啊!
“咳——”
陸墨清了清嗓子,忽視了這三兄弟之間奇怪的氛圍,道:“之前星網上我們已經講得很清楚,我就不重複了,沒有問題的話你們就先去換衣服吧,讓我看看你們的能力如何。”
“衣服也在換衣間裡。”
“是。”三兄弟應了一聲,就恭敬地離開,消失在了陸墨的視線裡。
偌大的莊園裡沒有一個人影,也無人為他們帶路。但三兄弟有陸墨給的地圖,順利地到達了仆從專屬的換衣間。
一進入房間,就不會被監視到。
“砰”的一聲,三被他的兩個哥哥推搡著,背脊撞到了牆上。
“你看看你都乾了什麼?”
大哥一向嚴肅內斂,極少看到他這樣發怒的樣子。
三直起身子,沉默地看著他的大哥:“我必須這樣做。”
“你!”大哥一見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揚起了巴掌,用力地揮了下來——
這一巴掌要是打在實處,恐怕傷勢不輕。但在空中就被另一隻手攔了下來,二哥歎息了一聲道:“三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三閉了閉眼睛,道:“因為我想得到那隻雄蟲,你們要是來了,隻會妨礙到我的計劃。我隻是灌醉了你們,把你們送上艦船而已,我連一分錢都沒有動。”
他直直地盯著大哥的眼睛,像一頭倔強的牛,說:“我問心無愧。”
“……”
“啪”的一下,大哥另一隻手終究打了下來,他咬著牙道:“撒謊。”
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仍是道:“我沒有撒謊,我從星網上看到陸墨的第一眼,就愛上他了。”
“撒謊!”
“我沒有。”
“你就是撒謊!”
大哥提高聲音:“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嗎?你就是來送死的!”
三瞪大了眼睛:“我——”
實際上,陸墨的品行早已傳遍了整個哥達城,他優雅的表麵下,藏著一顆殘暴嗜血的心,據說他的豪宅裡空空蕩蕩,就是因為所有被他招攬來的雌蟲,都死在了他的手裡。
之前還聽說,有一隻渾身是傷的雌蟲從這裡被救了出來,據說這隻雌蟲曾經擁有很尊貴的身份。但即使被救出來了,也再也不見蹤影,估計是被……
一旦聽說過那些傳聞,就會意識到這一點:進入這座豪宅就是送死。
“我也沒有辦法。”三沉默的臉終於扭曲,他痛苦地抓著頭發,緩緩蹲了下來,“我不想讓你們死,可是我們真的需要錢。”
雌父的精神海已經□□,壽命一直在不斷縮減,隻有在帝星裡,才有可能攢到足夠多的錢。
但他們沒有帝星居留證,充其量是個黑戶,留在這裡是絕對找不到好工作的,絕對救不了雌父的。
他們都清楚得很,但是到了絕境的時候,總會將唯一的指望,寄托在奇跡上。
朋友們都勸他們:“沒什麼大不了的,所有雌蟲都是這樣的,活到你雌父那個年紀已經是很了不起啦。”
但是,總還是想活下去的。
就在這時,陸墨出現了,帶著希望和絕望。
三不想讓兩個哥哥死掉,卻也絕對無法放棄這唯一能救雌父的機會……
“對不起……”他痛苦地捂著臉,用後腦勺一下一下撞著牆:“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
二哥的手搭上三的肩膀,輕聲道:“沒事的,說不定陸墨並不像傳說中那樣可怕呢?”
但他們都知道,這話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
換好衣服,他們沉默地來到了雄蟲麵前。
雄蟲一直低著頭,在光腦上忙碌,袖口上的寶石折射著光,誰也不敢打擾他。
足足等了十分鐘後,雄蟲才抬起頭,看著他們三個的臉色,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你們……是來謀財害命的?”
三兄弟完全沒想到陸墨會這樣說,一時間竟呆住了,等反應過來以後更是青了臉:“不不不不——”
陸墨“哦”了一聲,“我開玩笑的。”
“……”
他從桌子後麵站起來,順手關掉了光腦:“跟我來吧。”
三兄弟忐忑不安地跟著陸墨。他們等級不高,個子也矮,陸墨身為一個雄蟲甚至都比他們高。
經過花圃時,他們感覺自己就像那花壇裡的肥料。
走過房間時,他們仿佛看到了牆上噴濺的鮮血。
來到車前時,他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己被拋屍荒野的場景……
可是,直到他們將花圃都清理完畢,房間都打掃完畢,甚至還開著陸墨的車,穩穩地轉了一圈,陸墨也沒有做出任何奇怪的事來。
相反,他在檢查完一切以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我對你們很滿意。”
然後他唰的一下掏出合同放在桌子上:“簽吧。”
誒??
三兄弟麵麵相覷,終於在彼此的眼神裡發現了想同的東西。
該不會……
好像真的是……誤會?
他們懷揣著激動而緊張的心,仔細地看了看合同,在看到那個金額後,眼裡都“蹭”地亮了起來。
雌父有救了!
或許對於雄蟲來說,這隻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在他們的生活中掀不起任何波瀾,但對於雌蟲來說,尤其是等級並不高的雌蟲來說,這是比奇跡更加珍貴的事。
他們是蟲族裡最卑微最不起眼的存在,總是有無窮無儘的困難和逆境,他們習慣了,他們順服了。
但即使是這樣,也總有雌蟲拚命在命運的漩渦中掙紮,不願就這樣失去呼吸。
就在這時,“命運的蛛絲”終於奇跡般的從天而降,被他們緊緊地握住了。
…………
日頭跨越整個天空,終於落了下去,夜幕緩緩拉起,籠罩天地。
陸墨坐在床上,隻聽見窗戶突然發出了一陣“卡啦”聲。
什麼東西?
陸墨:“……”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裡的書,靠近窗戶,伸手握住了窗簾……
然後猛地一下拉開————
“嗨!”
隻見一整天不見的雌君,已經推開了窗戶,一隻腳跨在窗沿上,笑眯眯地和陸墨四目相對。
陸墨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您這是打算當賊麼?”
“是、呀。”
淩握住陸墨的肩膀,朝後倒去,帶著陸墨也翻出了窗戶,兩人直直地墜下了窗戶。
陸墨瞪大了眼,黑暗中看不清地麵在哪,但他的心臟快從嘴裡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