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的世界裡, 儘管以人類的眼光看來,不管是雄蟲,還是雌蟲, 亦或是亞雌, 統統都是男人的模樣。
非要分出個區彆來的話,那就是瘦弱的男人、剽悍的男人、美麗脆弱的男人。
雌蟲和亞雌承擔了生育。
以上, 是陸墨所了解的常識。
事到如今,他也逐漸能分辨出這三者之間的區彆了。要知道,剛開始他還經常將雄蟲誤以為雌蟲來著。
但知道常識是一回事,親身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
哪怕淩幾次三番對他提起蛋的事情,陸墨也隻是“恩恩哦哦”地答應著,並沒有細想這到底代表著什麼。
……
在淩回來的一個星期後, 一個天氣格外清朗的白天, 陸墨帶著他的畫具, 坐在了花園裡。
如今他終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鹹魚生活,連帶著也生出了許多的閒情逸致。繪畫就是他最近嘗試的一個東西。
花團錦簇的花圃裡,百花爭奇鬥豔,開放得嬌嫩欲滴, 它們團團地圍簇著, 仿佛在向陸墨展示它們最美麗的姿態。
哪怕是寒冬, 也無法阻止它們的盛放。
陸墨閉上眼思索著,氣息穩定, 在心裡醞釀著他今日的大作。
房簷上結起的冰淩, 在今日格外耀眼的陽光下,微微融化了一點點,一滴水從冰尖處凝聚,緩緩落下。
“滴答——”
有了。
陸墨猛地睜開眼, 刷的一下拿起筆,筆刷蘸取上好的顏料,在畫布上飛快地塗抹了起來。
眼前的景象在畫布上逐漸成型……
一個白色的小團子慢悠悠地漂浮在花朵之上,撅著屁、股,搔首弄姿,端的叫個花枝招展。
係統陶醉地半眯著眼:“你可要好好地畫出本係統的英姿哦~~”
畢竟它可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存在了!
這樣偉大的它,居然隻是為了讓陸墨練習畫技,就紆尊降貴當了模特,天哪——
還有比它更善良的係統了嗎?!沒有!
陸墨:“彆亂動,你當這是淘寶模特十八連拍?”
係統:“……”
它不由得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誰讓陸墨現在還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小畫手呢,一點都不靈性。
罷了罷了……隻要他能描繪出本係統萬分之一的英姿,那也足以震撼世人了。
“雄主,原來您在這裡。”
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墨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今天並不是淩休息的時間,他轉過頭,淩身上確實還穿著軍裝,他早上的確去了軍部。
不知是因為什麼事,又折了回來。
而且淩回家以後,通常會把外套脫掉,極少見他這樣穿著完整的一套衣服來找自己。
淩在陸墨身側站定,眼神在畫布上一掠而過,然後微妙地看了一眼麵前的花圃。
係統:【……】
它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明明知道隻有陸墨才能看到自己,但在這一刻,它嚇得一動不敢動,連毛發都嚇得炸成了蓬蓬的樣子。
淩:“雄主,你畫的這是……”
陸墨驕傲地揚起了下巴:“你說呢?”
淩讚許地看著畫布,真誠地讚美道:“您畫的,一定是遠古傳說中,蟲族向古神獻上祭品的情景吧——可真是太傳神啦。
畫布上,一片黑暗中,隻有一個個混沌的鮮紅光暈,團團地圍繞著一隻白色的不知名小獸。
氣氛壓抑,元素驚悚,看到的人一眼就能感受到,作者想要表達的,那種極度恐怖的克係風格。
陸墨一把將畫扒拉下來,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聽他的雌君從胸膛中發出了難以抑製的低沉笑聲。
下一秒,淩彎下身,吻住了陸墨。
軍帽被他拿下,擋在麵前,有意無意地擋住了係統偷偷摸摸的視線。
明媚的日光下,一身黑色軍裝的雌蟲眼神繾綣,他一手撐在雄蟲的背後,好似擁抱著他。
“唔……”
陸墨艱難地從自家雌君的熱情中,將自己的靈魂找回來,勉強保持住了自己的體麵。
“怎麼了?”他哼了一聲,睨著淩道:“難不成你這麼匆匆忙忙地跑回來,隻是因為突然想起今天沒有早安吻嗎?”
黑發綠眸的成熟雄蟲眼裡俱是不滿,控訴著早上的淩——出門是那樣地著急,甚至沒有給他一個例行的早安吻!
淩並沒有直起腰,他依然是俯下身的姿勢,和陸墨幾乎是耳鬢廝磨的距離。
聽見雄蟲話裡話外的抱怨以後,淩抱歉地親了親陸墨的嘴角,道:“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陸墨努力壓住了嘴角。
他裝作不在乎地說:“我並不是在指責這件事,我隻想提醒你,我親愛的雌君——隻有那些幼崽,才會大哭大鬨著不肯去上學,中途還偷偷跑回來呢。”
“等等,”陸墨懷疑地看向淩:“難不成……”
淩的臉上,難得地掠過了一絲異樣,眼神閃爍地看著陸墨:“您猜到了什麼?”
陸墨眯起眼睛,然後伸出手捏住淩的臉頰——用力地往外一拉——
“你不會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以為我最近冷落了你,心裡一定是有了彆的雌蟲!”
“所以你假裝出門,突然殺回來,就看看我是不是在家裡藏了其他雌蟲!”
淩睜大了眼睛。
“你、你、你……”
陸墨看著淩,臉頰上慢慢地浮現出一點點紅暈來:“你真是一隻愛、愛吃醋的雌蟲!”
唉,淩這麼愛他,愛到整天都在胡思亂想,愛到每天都在患得患失,可真是叫他苦惱呢。
這絕非陸墨的無端聯想,畢竟淩可是有那樣的前科。
在日記裡瘋狂寫他的名字什麼的……
陸墨微紅著臉,彆過眼神說:“真拿你沒辦法呀,總之,我不會有其他雌蟲的,偷偷高興去吧你。”
“……”
雌君安靜了一會兒,陸墨有些猶豫地將眼神轉了回來,隻見雌君突然站了起來,帶著手套的雙手將外套上的紐扣一顆顆地解了開來。
不多時,外套就解開了,淩將外套隨手一扔,緊接著又去解裡麵的襯衫。
係統尖叫了一聲:“啊啊啊啊!!你們好不要臉!”
它啪嗒一下就用爪子捂住了眼睛,但是爪子卻張開了一條大大的縫,兩隻豆豆眼從縫裡偷偷窺視著他們。
完成了一個世界任務的它,現在已經成年啦!!
陸墨驚得渾身一抖:“等——等下,現在可是白天啊!!”
他用手捂住眼神,另一隻手去推拒淩。
雌蟲,你這是在惹火!
他的手卻被淩抓住了,陸墨隻覺得手被淩帶著,緩緩按在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形狀,熟悉的溫度,是淩帶著完美肌肉的腹部!
但是,陸墨卻感受到了另一種非同尋常的感覺。
在深處,好像有一個小小的什麼,發出極其微弱的波動,呼喚著他,回應著他——
陸墨驚詫地看著淩,長大了嘴:“不會吧……”
淩低著頭,笑眯眯地與他四目相對。
那雙鮮紅的眼眸裡,倒映著陸墨難得出現的呆滯神色。
淩貪婪地看著陸墨的神情,將這一幕保存在了腦海裡最珍重的地方。
陸墨怔怔地看著淩,腦中仿佛被雷劈過。
這個世界裡,雖然蟲族的外表都是男人的模樣,但雌蟲和亞雌擔任了繁衍的義務。
但即使如此,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淩要是懷孕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