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拿著另一半房租在窗前盤算怎麼花時候,天邊突然出現了一條長長流星——
這流星亮得非比尋常,和從前看過完全不一樣。
簡直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墜落在地球似。
陸墨決定暫時地拋棄一個唯物主義戰士執念,就拋棄三分鐘。
【希望今年能暴富,謝謝。】
剛許願完畢,他就聽見身後傳來劈裡啪啦動靜。回頭一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從前老板,現在室友兼老板,徐聞東先生,走個路都能平地摔。臉拍在地板上,估計現在五官都在同一個平麵裡。
他或許應該再幫徐聞東許個願,希望他今年一切順利。
“你還好麼?”
陸墨朝徐聞東伸出了友誼之手,拉著徐聞東站起來。
徐聞東齜牙咧嘴道:“沒事沒事,就是我家老頭子突然打電話過來,問我最近學業怎麼樣……差點沒嚇死我。”
陸墨挑了挑眉:“我記得你父親不是對你專業選擇很不滿嗎?”
徐聞東在大學時說過,他父親當時押著他要把他送進軍隊磨煉,但徐聞東從小被母親嬌養長大,哪裡肯去?最後報了個小語種就溜溜達達來上學了。
在徐聞東描述中,陸墨勾勒出了一個嚴肅又穩重部隊男兒形象。
他斟酌道:“或許,是想要和你緩和一下父子關係?”
徐聞東一愣,頓時臉皺成了一團,仿佛一下子灌了一瓶陳年老酸醋。
他抖著牙花,誇張地說:“不……不可能啦!!”
陸墨笑眯眯道:“你拿到學位事,告訴他也沒關係吧?你不是挺努力麼。”
徐聞東窒息地抱住腦袋,眼神倉皇:“不要說出來啊!我人設可是不學無術富二代,你說出來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嘞!”
陸墨攤了攤手。
他實在不懂傲嬌心。
——————
而此時,在軍部某個秘密基地裡。
麵容嚴肅男人穿著軍裝,臉色凝重地放下手機,看著眼前一幕。
屏幕上播放著兩個短片。
第一個短片是前段時間收到。
一片荒涼星球土地上,紅色粒子風暴席卷了整個天空,死寂星球上,隻有風在呼嘯。
看著這樣畫麵,會讓人懷疑,這顆星球永遠都會是這副模樣。
但是下一刻,異變發生了,平整土地上,悄然隆起一個小小土坡,下麵有什麼東西,頂裂了結塊土壤。
一艘巨大星艦破土而出!
就好似一艘潛水艇浮出水麵,這艘星艦也這樣出現在了大地之上。
這還不夠。
從它巨大噴射口處,噴出蒼白色近乎透明火焰,推動著星艦飛向天空——
一個黑洞般裂縫憑空出現,星艦闖了進去。
在它進入之後,這黑洞又緩緩關閉了。
第二個視頻則是剛剛截取到。
就在距離藍星不遠處宇宙中,那個熟悉裂縫再次出現,吐出了那艘巨大星艦。
星艦拉著長長尾巴,落在了藍星裡。
但那樣大星艦,卻沒有引發任何地震,甚至看起來就像是流星掠過藍星一般。
當鏡頭終於捕捉到那艘星艦,巨大艙門緩緩打開,一個高挑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金色頭發,藍色眼睛,他看起來和地球人模樣幾乎沒有區彆。
走在大街上,完全就是一個長得特彆帥氣大男生而已。
陽光、溫和、俊秀。
但越是這樣,越是叫人毛骨悚然!
金發男人微微轉過頭,和鏡頭這邊軍人對視著,然後他脫下帽子,行了一個禮儀。
【第三軍團麾下副官,簡宿光向您致敬。】
但無人能聽懂他說話。
嚴肅沉穩男人緊緊皺起了眉,握著手機手又緊了緊,直到手機發出不堪重負嘎吱聲。
他轉頭問道:“找到了嗎,那個叫陸墨翻譯。”
那段原本應該保密音頻,不知為何流傳得到處都是。
但更加想不到是,居然有人破譯出來了。
下屬艱難地搖了搖頭:“很奇怪……監控也找不到他,哪裡找遍了都找不到他!!”
男人閉了閉眼睛,道:“再找,一定要找到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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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極泰來,否極泰來。”
陸墨端著一碗水,用指尖蘸取了清水,在徐聞東額頭點了一下。
徐聞東眼神閃閃發亮:“大師,沒想到你還有改運能力。”
陸墨定定地看著他:“人不要迷信。”
徐聞東:“那你這?”
陸墨把碗一頓,頓在桌子上:“安慰劑聽過嗎?”
徐聞東:“……”
他發出一聲絕望悲鳴。
自從那天晚上平地摔了一次之後,徐聞東就一直倒黴到現在。
吃蘋果吃出半條蟲,驚慌失措下咬到了舌頭,痛苦到抽搐——於是手舞足蹈之下小腳趾踢到了桌角。
抱著腳跳失去了平衡,最後摔下樓梯全身各處骨折。
醫生隱晦地說:“去廟裡或者教堂裡,哪裡都行,去逛逛吧。”
徐聞東歎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
陸墨眉頭隆起一個包:“你像那個吹風機。”
徐聞東又又又歎了一口氣。
陸墨給聽得頭疼:“到底什麼事。”
“陸墨,陸墨哥,陸哥,陸爹——”
陸墨認真地看著他:“我是你二大爺。”
“啊啊啊啊!!!”
徐聞東抱著腦袋嚎叫:“其實是這樣,你聽我說——”
用三句話來概括,那就是:
徐聞東導師,最近接到一個學術性研究任務,被要求進入軍方進行工作。
導師決定帶上徐聞東做助手。
但是他骨折了。
陸墨不明所以:“讓他換個人不就好了麼?”
“問題就在這裡!!!”
徐聞東支支吾吾扭扭捏捏,最後在陸墨忍無可忍開始抖眉毛時候,他說出了實話。
“我爸也在那裡,我就知道他不會沒事打電話問我……肯定是遇到了很麻煩事,說不定我導師都搞不定……”
“所以我想,陸哥你能不能代替我去?”
陸墨:“……希望你正視一下我沒有任何學位事實。”
徐聞東認真地看著他:“但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人。”
陸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算我答應了,這種保密性質事情怎麼能說換人就換人——”
徐聞東:“我導師說可以。”
徐聞東:“他說反正大家都聽不懂,誰去了都一樣,這早就不是秘密了,但誰都不知道真相而已。”
陸墨:“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麼?”
徐聞東:“我隻是複述而已。”
兩人麵麵相覷,陸墨敗下陣來。
“好吧,就當是那一半房租。”
於是事情就這麼決定下來了。
————
出發之後。
參加活動人數極多,陸墨搬著張椅子坐在角落裡。他穿著長風衣,圍巾遮到鼻尖,帽子蓋著眼睛,抱著手臂靠在椅子上等待。
徐聞東導師是個很溫柔女人,約莫三十多歲,穿一身墨綠色修身長裙。她看見陸墨裝扮,提醒他感冒了要記得按時吃藥。
陸墨低低地應了一聲。
不遠處走來一小隊軍人,嘴裡念念叨叨。
“我眼睛都要找瞎了,他敢出現在監控裡,化成灰我都能把他找出來!”
“所以為什麼拍不到啊真他娘見鬼了!”
“……閉嘴吧你。”
陸墨縮了縮肩膀,他昨晚沒睡好,肩負著徐聞東希望,不由得也認真了起來。
通宵翻了一晚上舊書以後,成功地再次發病了。
“不用緊張。”
導師看著陸墨眼睛,柔聲道:“儘力就好,畢竟我們要麵對東西,是那群頂尖學者頭發掉光都沒搞定東西。”
陸墨沒感到緊張,但還是說道:“謝謝。”
沒過多久,陸墨終於知道這次學術研究是什麼意思了。
當那個銀發高挑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場內齊齊地、完全一致地,倒抽了一口氣。
陸墨聽見身邊導師,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短促氣音。
原來這種事居然是真實,真有人有能漂亮到讓路人失聲。
直到那個銀發男人落座,人們才終於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
然後用餘光偷偷瞄著。
陸墨緩緩吐出一口氣,他不是很確定,自己方才心跳是不是漏跳了一拍。
溫柔導師拉了拉陸墨袖子:“你看見了嗎?他眼睛是紅色。”
陸墨看了她一眼,導師一愣,露出了一點窘迫笑:“有點驚訝……”
“嗯。”
陸墨藏在圍巾裡嘴唇揚起:“確很漂亮。”
這下導師反而有點驚訝了,聽徐聞東說,他這個同學為人十分孤僻,雖然心腸很好,但相處起來可能不好捉摸。
沒想到會這麼說。
台上銀發男人在左邊席位上坐下,他身邊隻帶了一個金發俊秀男人。
右邊呼啦啦坐了成列代表,和那兩人放鬆比起來,這邊簡直可以用嚴陣以待來形容。
“就像平時一樣,同步傳譯就好。”
陸墨:“用什麼語?”
導師:“不知道。”
陸墨一愣,在圍巾和帽子之間縫隙裡,他用眼睛詢問著導師:什麼意思?
導師苦笑道:“你聽下去就明白了。”
【台上】
徐望水雖然表情依舊嚴肅沉穩,但短短幾分鐘內,他手心裡汗就把手套都打濕了。
僅憑那兩段視頻,他就明白,藍星根本不是他們對手,一旦有所不慎,這顆星球上一切都會化為灰燼。
時間太短了,實在是太短了!
假如再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一定能找到那個所謂“陸墨”,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但是對方已經表示了要交談意向,己方根本不敢拒絕。
今天這短短幾十分鐘,或許就會決定這顆星球未來……
再鎮定心臟,也承受不住這樣重負。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撐下來。
【感謝您許可,我沒想到地球人居然長得和蟲族一模一樣。順便一提,您長相在我們審美裡,也是非常標準軍雌。】
徐望水死死地盯著銀發男人臉。
他用指甲掐著手心,用儘十二分力氣,關注著耳機裡動靜。
每一秒他都在期待耳機裡傳來翻譯聲音,每一秒都是這樣地漫長,簡直像把他架在火上烤。
但是耳機裡鴉雀無聲,蔓延著令人絕望沉默。
無論是誰都行,快告訴我,這個外星人到底說了什麼,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
陸墨皺起了眉頭。
怎麼又是蟲族?
他之前聽到那段音頻是什麼東西?
金發男人說了第二句話。
【團長,不會說話可以不用說。】
銀發男人繼續道:
【您來,我親愛簡副官,希望你能讓這群地球人聽懂你話,我很期待您表現。】
金發男人低聲嘟囔了一句:【自從……之後,你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小花明跟我抱怨說你又偷走了他蛋殼,上麵有他雄父留下筆跡。】
銀發男人笑了一聲:【在他回來之前,我總得找點樂子。】
陸墨:“……”
這好像不是能翻譯出來東西。
在這時,他看到導師手緊緊攥在一起,骨節顫抖地壓在膝蓋上,再一看她臉色,慘白慘白。
陸墨關掉同聲傳譯耳麥,低聲問道:“您還好嗎?”
“不好意思,”導師虛弱地笑道,“明明我還讓你彆緊張,最後反而是我……沒什麼。”
就和導師表現出來一樣,場內氛圍幾乎能憑空凝結出冰塊來。
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台上普通人,有好幾個已經是快昏厥狀態,台上人也沒好到哪去。
徐望水完全是靠著鋼鐵般意誌,才能勉強維持住臉色。
他必須得做點什麼。
徐聞東,他兒子也在這裡。
即使作為一個父親,他也必須讓兒子明白,人應該要有什麼樣擔當。
幾乎用儘全身力氣,徐望水終於張開了口。
“感謝你們到來,地球歡迎你們。”
即使語言不通,但或許他們能領會到語氣中善意。
徐聞東抱著搖搖欲墜期待,艱難地看著銀發男人。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心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失敗後果……
那一定會是……人類末日……
會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耳麥中傳來了一個低沉聲音。
【感謝……你們到來……】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仿佛奇跡降臨。
這聲音還帶著感冒後些微鼻音,尾音若有似無,仿佛在耳邊低語。
【地球歡迎……你們。】
是……是誰?
每個人眼睛,都逐漸亮了起來。
但緊接著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翻譯到底準確嗎?是否真切地傳遞到了他們善意?
全場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銀發男人臉上。
銀發男人歪了歪腦袋,下一秒,陸墨看到他徑直地看向了自己。
然後輕笑了一聲。
【不好意思,翻譯官先生,您聲音實在是有些迷人。】
【我剛剛走神了。】
【所以能再說一遍嗎?】
陸墨:“……”
說些能翻譯東西吧,pl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