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敬酒,林竹都渾渾噩噩沒聽清眾人的調侃起哄。
鐘杳包圓了安撫軍心發放紅包,酒也替他敬了一圈。林竹一路老老實實抿牛奶,等徹底回過神,已經被鐘杳帶出會所,坐在了回家的車上。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鐘杳讓他半躺在自己腿上,一手摸著他的額頭,反複測著溫度:“困了就睡一會兒,有我在呢。”
林竹連忙搖頭,撐著想要坐起來,被鐘杳輕輕一抄,趁著他手腕不及用力,已經把人穩穩圈回懷裡。
“不困也歇歇……”
鐘杳低頭笑笑,瞳色溫柔,手臂微微收緊:“讓我抱一會兒。”
林竹心口一燙,放鬆下來讓他整個抱住,埋進鐘杳懷間,嗅著鐘杳身上淡淡的酒氣,眼眶悄然發燙。
林竹攥著他的袖口,聲音輕輕的:“哥……我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鐘杳今晚喝了不少酒,饒是酒量始終尚可,這時候也已經微醺,反應稍稍遲鈍:“嗯?”
他稍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林竹的話,啞然一笑,低頭親了下林竹的額頭:“不擔心。”
兩人的身影在後視鏡裡輕輕一閃,鐘杳眯了下眼睛,拿起外套把林竹遮了,往懷裡攏進去。
新來的司機短短幾天就跟著打了場架、去了趟高級會所,還見識了影帝不為人知的密辛,生怕自己知道太多被滅口,不敢再看後視鏡,全神貫注地數著一根一根飛速後退的路燈杆。
鐘杳低頭細細吻他,唇齒間的隱約酒香讓林竹心跳愈塊,本能地攥了他的袖子:“哥,我今天沒照顧好自己,對不起……”
“你連我都能照顧好,怎麼會照顧不好自己?”
鐘杳揉揉他的頭發,聲音輕緩:“過得舒服和過得好……本來就是不一樣的。”
林竹怔怔仰頭。
鐘杳笑笑:“到點吃飯,到點睡覺,累了就休息,難受了就發泄,努力生活,積極工作,這樣是過得好,誰都知道。”
鐘杳揉著他的頭發,看向窗外,輕輕歎息:“我也知道,可我還是忍不住熬夜玩消消樂……”
林竹:“……”
被老藝術家突如其來的人生感慨震撼得說不出話,林竹深吸口氣,去摸鐘杳的手機:“哥,你前天晚上不是在看劇本,是在玩消消樂?”
鐘杳輕咳一聲,欲蓋彌彰地捂了他的眼睛,把手機抽回來:“也看了,後來沒忍住——我以後不玩兒了。”
“不說這個……”
鐘杳亡羊補牢,轉開話題:“有的時候——想要活得舒服一點兒,可能就活得未必那麼好。”
“可是舒服有時候更重要。”
鐘杳:“尤其是你已經很累很辛苦了,已經很努力的時候,就總有些事是你明知道有必要,但的確不想去做……至少暫時還不想去做的。”
林竹心跳微促,聲音發啞:“可是——”
鐘杳笑了笑,屈指在他唇上輕輕一封,低頭吻他:“我先要你舒服,小竹。”
鐘杳:“活得舒服是你的事,讓你活得好……那是我負責的事,用不著你自己操心。”
鐘杳:“既然是我負責,我隻要擔心我自己做沒做好就夠了,我擔心你乾什麼呢?”
林竹胸口狠狠一顫,像是被驟然抽空了所有空氣,喉間窒得滾燙,用力埋進鐘杳懷裡。
車子安靜地飛馳在夜間的道路上,鐘杳始終圈著懷間的經紀人,像飛機上一樣,一直等到林竹身上的細微悸栗平複下來,懷間的觸感重新變得柔軟,拱來拱去找著乾燥溫暖的地方,一下一下小貓似的蹭個沒完。
鐘杳忍不住一笑,拍拍他的後背:“我可沒帶多餘的衣服回來,林老師。這邊的衣服都送去劇組了,要是這件不能穿,我明天就得考慮真空上飛機了……”
林竹有點兒難為情,紅著耳朵吸了吸鼻子,聽見鐘杳的話,難以置信抬頭:“可是哥——你連鹽袋跟止疼藥都帶了!”
鐘杳點頭:“對。我還帶了兩袋中藥衝劑,給你帶了兩套衣服,一塊手表,一個茶壺保溫底座,一個小暖風機,一包加熱貼,一個枕頭,三袋乾脆麵……”
林竹:“……”
每天早上懶得起床、在床上抱著枕頭啃乾脆麵的金牌經紀人麵紅耳赤,抬手捂住鐘杳的嘴,奄奄一息。
鐘杳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帶的東西有什麼不對,拍拍林竹的背,在他手掌底下悶聲安撫:“你在這邊比我待的時間長,我明天就回去了,你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去……用趁手了的東西買著麻煩,多備點好。”
來的時候太倉促,收拾了林竹落在酒店的常用物品就已經沒時間了,要不是鐘杳一路催著司機加速,說不定連飛機都趕不上。
“回頭添個烘乾機,確實有用。”
鐘杳務實,盤算著家裡的東西:“實在不行就拿風筒試試,我聽說不燒焦的話大概率也能吹乾——”
林竹抿抿唇角,低聲:“不用。”
鐘杳微怔。
林竹耳朵尖也徹底紅了,紮在他胸口不抬頭,艱難出聲:“你的襯衣……我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