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在團隊麵前運籌帷幄沉穩派兵的經紀人,就這麼被自家藝人公然親漏了氣。
林竹臉上燙得要命, 紮在鐘杳懷裡, 半晌沒能抬得起頭。
“好了好了, 是我不好。”
鐘杳也沒想到林竹會在這時候視頻, 啞然失笑, 好脾氣認錯:“該先看看的,下次注意。”
鐘杳低頭,輕輕親了親林竹的額頭:“想讓你長長記性,又想借機占便宜,想親親你……一天沒見, 心急了。”
鐘杳從來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想什麼都如實跟林竹說。無意識的坦蕩溫柔撩得林竹心跳愈快,用力揉了兩把臉:“沒……”
他的聲音太小,鐘杳沒聽清,低頭:“什麼?”
林竹仰頭, 飛快親了下鐘杳的唇角,趴在他頸間:“沒……不好。”
反正團隊早知道兩個人的關係了, 最多也就是回頭再被那群在天台上練大了膽子的家夥開幾次玩笑,大不了再買一批百變小櫻的鼠標墊砸過去就行了。
視頻會議是談Clozeya代言時期留下來的傳統。宣發過於誇大的用詞習慣用來描述商家發來的男裝造型幾乎是場語言學的災難,一張張拍照片又太麻煩,林竹索性直接開了群視頻,後來也就一直延續了下來。
現在暫時還不用談新代言, 群視頻的全部作用就剩下了避免公關一邊打遊戲一邊開會。下次就算換成電話會議,其實影響也不大。
要是鐘杳因為這個, 往後不總是親他了……就吃大虧了。
林竹趴在鐘杳懷裡,有一茬沒一茬地胡思亂想著,越想越臉紅。
“想什麼呢?”
鐘杳低頭,一眼望見林竹唇角偷了糖似的細小弧度,心頭一軟,把人往懷裡圈了圈:“真不難受了?還累不累,頭暈嗎?”
林竹搖搖頭,抬起臉:“我都好了,哥,你也上來歇一會兒……”
他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多,身邊的事都不大清楚,醒來才聽大哥說了七七八八。
前天晚上他實在太累就合眼睡熟了,誰知到了半夜高燒不退,被沒睡安穩的鐘杳及時發覺,緊急叫車把他送到了醫院。
鐘杳寸步不離地在床邊守了一天,中間在醫院胡亂躺了一會兒,守到第三天早上林竹燒退了,林鬆也趕過來接班,才被拖回劇組趕了一天的拍攝進度。
特需病房清淨,條件也一應俱全。林竹在哪兒其實都一樣工作,之所以著急出院,也是不想讓鐘杳再在這兒辛苦了。
“先把你的表格填完,不是急著要嗎?”
鐘杳早看出了經紀人的小心思,一笑,揉揉他的腦袋:“我不累,這才哪兒到哪兒?原來拍戲比這個苦多了……”
林竹一到鐘杳懷裡就習慣性忘事,早把剛才自己忙得團團轉的工作都拋得看不見影了,聞言豁然驚醒,也要去拿電腦,卻被鐘杳展臂撈了回來。
鐘杳拉過電腦,簡單看了看那幾份表格:“除了這個,彆的特彆急著要,還是能稍微緩一會兒?”
林竹趴在鐘杳胳膊上,猶豫:“也不是特彆急,但是事太多,都堆起來了……”
“堆起來了我幫你做,先讓我抱一會兒,待會兒有事跟你說。”
鐘杳收回手臂靠在床頭,也不放開懷裡的經紀人,讓林竹幫忙抱著電腦,一臂圈過他利落打字。
今天的事……總要想辦法跟林竹說的。
一天沒抱著經紀人了,直到把人穩穩當當圈在懷裡,鐘杳胸口空蕩的那一塊兒才被安穩暖意填實。不著痕跡地緊了緊手臂,讓懷裡的人換了個更舒服些的姿勢。
他的語言基礎要比一般人強得多,一邊寫英語小論文,一邊分心給林竹講故事。
“原來拍戲沒這麼嚴格,還要審核編號前期後期。最離譜的時候,第二天要播的戲頭天才把劇本寫出來,整個劇組打著強光沒日沒夜的拍,一個個困得跟夢遊似的。”
鐘杳敲下一段,感歎:“後來我玩兒了幾次植物大戰僵屍,就覺得那群僵屍怎麼看怎麼眼熟……”
林竹眨眨眼睛,翹起唇角。
林竹知道這種戲,大多都是單元劇,一拍就能拍上幾百集,原來兩岸三地協拍的時候沒少出現這種模式。他也曾經跟著拍過幾次,可惜沒和鐘杳在一塊兒遇上過。
要是那時候遇上……
林竹腦補了下夢遊的少年僵屍鐘杳,忍了又忍,還是噗地笑了。
要真是那種情形下遇到,說不定他給自己壯壯膽子,成年後真就敢去直接追鐘杳了。
鐘杳已經開始講下一段,懷裡經紀人忽然慢半拍地笑出了聲,挑挑眉峰,低頭往懷裡望過去。
林竹停不下來自己要命的腦補,笑得一個勁兒咳嗽,抬頭剛要說話,忽然微怔。
林竹感覺自己的心臟狠狠掙了兩下。
“看到了?”
鐘杳沒打算瞞著他,把表格的最後一點內容填完,按著上麵說的發給團隊處理,把電腦輕輕放在一邊。
鐘杳沒有避開,安安靜靜任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知道林竹最在意什麼,也已經儘力把自己的感受壓縮,可難受和心疼還是藏不住的。
十來歲的小林竹掙紮著活過來的那些灰暗日子,他隻要稍微想想,就忍不住想要出手,把人從林家父母那裡徹底搶過來。
搶過來好好寵著,什麼都給他,讓他高高興興的,平安順遂地長大……
鐘杳閉了閉眼睛,壓壓念頭。
不論有多充分的動機,聽牆根這件事總歸是不對的。
不能保證林竹是不是準備好了要把這些事告訴他,鐘杳按了按念及往事時的激憤心疼,正準備道歉,林竹卻已經比他還激憤地睜大了眼睛:“我大哥他揍你!”
鐘杳:“……”
人是控製不住自己想什麼的,鐘杳在心裡給林鬆道了個歉,安撫地順了順經紀人的脊背:“就是象征性地打了幾下,不很疼……”
不很疼就是也疼了!
林竹心疼得讀不下去,扒著鐘杳的腦門找紅印子,想揉又不敢揉,小心翼翼湊上去吹氣:“大哥怎麼這樣……他在哪兒!我去找他算賬!”
鐘杳實話實說:“他說還有事,剛剛趕回北京了。”
林竹難以置信,擼著袖子去抄電話:“他還跑!”
眼看經紀人就要一張機票追回去討公道,鐘杳眼疾手快把人拉住,圈回懷裡,在背上胡嚕著輕輕畫圈:“好了好了,沒事的,你大哥怎麼做都無所謂……”
鐘杳心口生疼,緊緊手臂,側頭親了親林竹的耳垂:“我……很感謝他。”
鐘杳:“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
林竹身形輕輕繃了一瞬,漸漸在鐘杳近乎激烈的心跳裡溫馴下來,反手抱回鐘杳,學著他的樣子,輕輕撫摸著鐘杳的脊背。
林竹:“我都好了,哥。”
林竹握住鐘杳的手,讓他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心跳上。
大哥讓他堅持著熬過了那一段紛亂狼狽的少年時光,鐘杳的那隻手也一直牽著他,引著他一路走過來,然後牢牢攥實,把他徹底拖出了那一片寒寂的深淵。
林竹眼睛也有點兒發燙,用力揉了兩把,看著同樣紅了眼眶的鐘杳,忍不住笑起來:“哥,你要是太難受,我還有以前的事兒,可就不敢講給你聽了……”
以鐘杳執拗到說不清解不開的責任感,要真是知道了十二年前的事,知道了那才是他們的初遇,知道了他們分開之後他還遇到了那麼多的糟心事——
林竹不舍得再讓鐘杳心疼,主動靠上去,把鐘杳整個人抱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