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2)

麵對忽然被嚇得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的戴維·穆勒,林竹徹底解釋不清了。

……

直到被鐘杳領著回了酒店, 林竹還在渾渾噩噩的反思, 自己平時是不是確實凶得過了頭。

“好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

鐘杳正視察著經紀人這一個月獨居的生活狀態, 看了一圈稍覺滿意, 圈著林竹坐在床上,仔細檢查他瘦了多少:“就怕你挨欺負。欺負彆人什麼的,我又不在你身邊,怎麼管得著……”

鐘影帝向來正直,這種話說出來, 顯然已經是明晃晃的徇私了。

林竹臉上一熱, 正要說話,被鐘杳往腦袋上揉了一把,輕輕捏了下耳朵。

鐘杳低頭,眼裡含笑:“而且……我也知道, 你本來就是很好的孩子。”

林竹呼吸微摒,心頭忽然酸軟得厲害。

林竹閉了閉眼睛, 埋進鐘杳頸窩:“哥,你這樣是要把我慣壞了的……”

“不要緊,反正也是我的。”

鐘杳把人往懷裡掂了掂,讓他趴得更舒服:“我慣壞的,我管。”

懷裡的經紀人已經瘦得單薄, 兩個人在一塊兒的日子裡好不容易喂得那點兒分量都差不多掉乾淨了,抱著都已經有點兒硌得慌。

鐘杳這些天也想林竹, 加上沒日沒夜的趕戲,夠辛苦了,可也沒弄成這個樣子。

想起林鬆交代過自家弟弟的身體狀況,鐘杳收收手臂,眉峰輕輕蹙起。

寵得還是不夠。

林竹的身體一直養不好,一方麵是小時候的虧空太嚴重,一方麵也是這些年心結一直都沒能打開。鐘杳在國內的時候和林鬆談過幾次,隻是聽林鬆的描述,都能想得到林竹這些年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

心裡裝著那麼重的事兒,每天吃不好睡不香,日複一日,身體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鐘杳右手覆在林竹背上,一點點摸索著,慢慢盤算著這些天要怎麼給林竹多做點兒好吃的東西。

林竹趴在鐘杳懷裡,一開始被抱著摸的羞赧緊張漸漸平複下來,才意識到鐘杳是在“檢查”什麼。

當初出國前信誓旦旦地保證了能照顧好自己,林竹有點兒心虛,反手去握鐘杳的手腕,輕聲:“哥,其實也沒瘦太多……”

鐘杳挑挑眉峰,低頭迎上經紀人眸子裡少有的惴惴光芒,自己先沒忍住,輕輕一笑:“嗯,我知道。”

鐘杳低頭親了親他的嘴唇,沒讓林竹動,抱著人小心放下,讓林竹趴在床上:“給你按一按,有點疼,忍著點兒。”

林竹這些日子大都是對著電腦敲鍵盤,少有能活動的時候,肩頸已經有點兒發僵了。

鐘杳把他睡衣的領子往下褪了褪,手上稍使了些力氣,一處一處替他細細按揉著穴位解乏。

“哥,你才下飛機——嘶——先歇一會兒……”

林竹疼得直抽冷氣,艱難從牙縫裡擠著話:“我不累——”

“不通則痛,疼就是累著了。”

鐘杳揉揉他的腦袋,看著始終放鬆不下來的經紀人,唇角微提,俯身親了親剛剛按摩的地方:“我也不累。放鬆一點兒。”

鐘杳挽挽袖口,聲音含笑壓低:“給你揉完……咱們兩個探討一下領帶的事。”

林竹:“!!!”

剛剛被親過的地方迅速發熱,林竹摸了摸藏在枕頭底下的領帶,立刻老老實實趴好,一動不動。

鐘杳不禁輕笑,幫著他脫下睡衣,不緊不慢地細細往下按。

他的推拿也是演戲的時候學的,當初為了把角色揣摩好,特意跟專業技師學了小半年,後來也沒把這門手藝扔下。

林竹年紀畢竟還輕,這些天確實忙得厲害,放鬆下來讓鐘杳細細按過也就好了不少,趴在枕頭上,眼皮不知不覺耷拉下來。

鐘杳才按到一半,剛才還口口聲聲不累的經紀人已經徹底放鬆,氣息安穩綿長,不知不覺睡熟了。

鐘杳挑挑眉峰,悄然放輕了力道。

國內和國外的時差擺在那兒,即使鐘杳已經特意囑咐了國內的團隊配合林竹作息早起,也總不能太過壓榨工作時間通常要持續到晚上一兩點鐘的團隊。

林竹身在國外,就更關注國內的風向變化,不知不覺被拐著熬夜,要是碰上事多的時候,一熬起來就沒個準能休息的時間。

好不容易盼著鐘杳到了身邊,林竹給自己加上的擔子一下輕了大半,心頭陡然放鬆,怎麼都睡不夠。

鐘杳摸摸林竹的頭發,俯身半蹲下來,輕輕叫了他兩聲。

林竹睡得沉,迷迷糊糊睜了睜眼,見到是鐘杳,就又放心地昏天黑地睡了回去。

鐘杳啞然,也不舍得再吵他,抱著林竹輕輕翻過來,圈在懷裡,哄著他穿上了衣服。

林竹半夢半醒間幾乎以為自己又做了夢,偏偏今天熟悉的氣息實在太過真實,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就一個勁兒地往鐘杳身上蹭。

鐘杳好不容易才把懷裡拱來拱去的人抱穩當,一下下揉著抵在頸間的腦袋,輕吸口氣。

……大意了。

兩人剛見麵,親昵的時間都不夠。鐘杳急著想知道林竹這些天過得怎麼樣,一直哄著林竹說紐約這邊的工作,都沒怎麼來得及和他說自己的事。

就比如……明天一早,就要直接跟拍那檔旅行圓夢主題的真人秀。

真人秀定的地方還不在這兒。

鐘杳揉揉額頭,看了看懷裡睡得心滿意足的經紀人。

本來是準備是先打個招呼的,現在看來……也隻能再給他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鐘杳給緊隨他到了美國的助理團隊發了條消息,把林竹利落地拿衣服裹成一團,抱起來,連夜偷出了酒店。

*

好容易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覺,林竹醒來,天色已經徹底大亮。

林竹撐身坐起,有點兒發懵。

自己這是……夢遊了?

四周儼然已經不是酒店的裝飾,倒像是座不大的郊區彆墅。

臥室裡收拾得整潔暖和,風格樸實,地上鋪了厚厚的米色地毯,木製家具看起來也都有了些年頭。磚砌的牆上錯落搭著隔板,有相框有乾花,結了冰花的窗戶外還能看見一片被雪蓋了大半的籬笆。

林竹揉揉眼睛,遲疑著挪下床。

他這又是不小心讀了誰的心了……

這回的夢還挺真實。

林竹從小沒住過這樣的房子,迅速生出興致。打了兩個噴嚏,適應了被窩裡鑽出來那一瞬的冷空氣,就興衝衝披上衣服,踩著軟乎乎的地毯四處研究起來。

說來也怪,他是頭一回到這個地方,偏偏見了什麼都覺得喜歡。

林竹從小就習慣了一睜眼睛就換了個地方的日子,總歸不管被賣到那兒都能跑出來,神經早鍛煉得粗大的要命。一點兒都不知道緊張,興致勃勃地四處摸摸碰碰,繞到相框邊上一掃而過,腳步忽然一頓。

林竹睜大了眼睛,蹭蹭蹭退了回來。

相框裡的照片他記得。

不光記得,他還有這張照片,就放在隨身裝著的小筆記本皮質封套裡。

鐘杳十八歲那年,被選角導演發掘出道,拍的第一部電影的劇照。

林竹心跳忽然飛快,昨晚的記憶騰入腦海。

鐘杳來找他了,他拉著鐘杳在所有人麵前炫耀了一圈,鐘杳還在槲寄生下麵,當著所有人的麵親了他……

這些可能都不是夢!

林竹的夢境向來真實,加上最近這種夢做得有點兒多,早適應了醒來徹底清醒那一會兒混沌不分的狀態,這會兒卻忽然被心底砰砰放著的煙花炸醒了。

那之後他們回了酒店,鐘杳給他推拿,他不小心睡著了——然後呢?

林竹的記憶到這兒就斷的差不多了,模模糊糊能記得鐘杳哄著他穿上了衣服,把他從床上抱到了什麼地方。

他實在困得厲害,確認了把他搬來搬去的是鐘杳,就放心地繼續埋頭苦睡……

再睜開眼睛,好像就到了這兒了。

……

林竹悄然冒出了個念頭,眼睛瞬間放光。

林竹心跳激烈,壓不住興奮,一把拉開門,蹬蹬蹬蹬跑下了二樓的樓梯。

鐘杳就在客廳裡,循聲回頭,挑挑眉峰。

這幢彆墅實在不算大,客廳被劃分出了幾個功能區,鐘杳正在窗前準備早飯。

他今天穿了一身家居的休閒裝束,圍著圍裙,一身的人間煙火,溫柔真實得觸手可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