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嘀嘀咕咕的,是個14歲的花滑隊小男孩兒,他壓低聲音說:“……他們今年複刻的那對兒94年冬奧吉祥物,可真好看哇,是木頭的……”
淩放轉過身來看他,讓那男孩一愣,有點臉紅地瞥開眼神,又慌慌張張看回他,“呃、我知道就是有點、有點幼稚,我隻是覺得配色挺好看的!”
“想要的話,就去問一下吧。”淩放平靜地指向男孩剛才看著的、有兩位外國誌願者守著的攤位。
“我也、我其實也不是特彆想要!”男孩看著這個他和隊友私下裡都議論過的,又帥又颯的滑雪哥哥,他看著淩放清冷烏黑的眸子和長長的睫毛,既有點兒愣神兒,還有點不好意思。他是男孩子啊,隊裡的小姑娘們都暫時沒有盯上那邊的小玩偶呢!
淩放這項目,已經算是極限運動了,雖然大家都是運動員,但是少年人就難免覺得他很酷炫,被酷炫哥哥發現自己喜歡可愛玩偶,還是會有點難為情……
本屆利勒哈默爾冬青奧上,巧妙地使用了許多1994年利勒哈默爾冬奧會元素,連吉祥物也出了複刻版。那一屆冬奧,比較少見地使用人物形象做了吉祥物,Hakon和□□tin,挪威童話中給戰亂地區帶來和平的小國王和小公主,被做成一對圓潤拙樸的彩色木偶,憨態可掬,確實挺漂亮的。
淩放眨眨眼,清冷的眸子微垂瞅瞅這個小孩兒,伸手向他示意。看對方呆呆地沒反應,淩放挑眉,“我帶你過去問問,有時運動員是有免費額度的。”
“……”男孩臉頰有點發燙,看著那隻白皙的手——搞那麼刺激的項目,手比他這個搞花滑的還漂亮呢,指尖纖細、白得瑩潤。
啊這,怪、怪不好意思的,他也不小了啊,想買個東西,難道還要彆的項目的哥哥帶著去?
但是花滑男孩兒還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拉住這位跳雪哥哥的手。
唔,果然冰冰涼涼的……但是比想象中的軟呢。
鏡頭對已經入場的隊伍不怎麼給鏡頭,淩放拉著這個小孩兒,穿過人流,走到角落的攤位。
男孩兒才意識到自己英語一般,不知道怎麼說,有些無措。淩放已經先對攤位的本地誌願者說了一句“Hei”,發音和英語的“Hi”有微妙差彆。
這是挪威語的“你好”,韓墨京教他的。
淩放換用流利的英語,和誌願者交談幾句,然後確定了:果然可以免費拿一個。參賽運動員每人都可以領一個的,隻要登記一下就好了。
男孩兒十分開心地選擇了小國王Hakon木偶,淩放也拿了一隻小公主□□tin,他提筆做好兩個人的登記後,就把手裡的□□tin木偶遞給對方,
“諾,”他還是冷冷淡淡無所謂的樣子,“這樣你就集齊了。”
“謝謝淩放哥哥!”男孩開心得很,抱著兩隻憨態可掬的彩色小木偶,咧嘴笑。
淩放也挺開心。
怎麼說呢,他練跳雪的,在省隊、國家集訓隊、甚至就連現在到國際上比賽,都總是歲數最小的,天天做老幺。
淩放表麵上不說,心裡就總有點不得勁。現在,進了青奧代表團,和花滑這類項目的孩子待在一起,他總算又是名正言順當哥的了,就很舒心嘛!
他領著花滑隊的小男孩兒,又回到人群中,想要繼續看節目,怕雀躍的人群衝散兩個人,還是拉著孩子的手走路。
花滑的小孩兒對跳台滑雪也隻是一知半解的,隻是大概知道這個運動的形式,印象裡國內還沒太起來,他邊走邊很好奇地問淩放:“哥哥,挪威的跳台滑雪,是不是特彆特彆強勢的項目,所以在這個場地辦了冬奧、冬青奧兩次開幕式?”
淩放回頭看了看側後方的兩座並排而立的跳台,低頭對他說,“嗯,22年前,在這裡舉辦的那屆冬奧會開幕式中,正是挪威跳雪運動員哥魯本從右邊那座K120大跳台頂端,一躍飛落,背著特製火炬、踩著雪板飛出超過百米的距離,然後穩穩著陸,將奧運火炬帶入了冬奧開幕式的主場地。”
那就是那支最後被傳遞給哈康王儲的火炬。
淩放環顧四周:“——也就是今天這塊主場地,滑雪場的平台區。”
小男孩兒聽得瞪大了眼睛,“哇噻,帶著火炬跳下來!跳100多米啊,也、也太刺激了吧!”
“是啊,那次是1994年冬奧會。是一屆全世界冬季體育運動愛好者印象極其深刻的開幕式,就在利勒哈默爾。”……也是一次讓全世界跳台滑雪運動員們與有榮焉、每個人恐怕都看過不止一次視頻的偉大飛行。
淩放在心裡默默補充。前世的2016年冬青奧時,淩放還在正常上學,當然沒能來參加比賽,而且都沒看過這屆青年奧運會開幕式,周圍的一切對他而言,也都挺新鮮。
22年前的1994冬奧會,淩放更是還沒出生。但是怎麼說呢,他能瞄見前方的葉飛流也快活地不行,正讓方唐給他哢嚓哢嚓地、跟身後的跳台拍合影。拍完,還四處看看,似乎在找什麼人一起來拍照。
淩放嘴角微微翹了翹,把花滑小隊員領到他的教練身邊,然後自己走向葉飛流和方唐。
某種意義上,作為跳雪者來這兒也算朝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