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放什麼都顧不上,仔細查看了一下,摩挲來摩挲去——幸好沒壞。
他們也都帶著備用的,但是肯定不如這新做的合適。
大家這才鬆了口氣。原本的火車都被耽擱了,又想辦法登上城際巴士,趕往拉斯諾夫。
馬爾賽蔫頭蔫腦地道歉,一路上,圍著淩放捏背錘腿獻殷勤。
“放啊,”他在後排,從淩放身後給他遞過一個三明治,“吃這個吃這個,這個是煎蛋的,比那種烘蛋餅的香哈。”
淩放不回頭地向後伸手,接過去,默默啃。
“放啊,”馬爾賽又遞水,“彆吃太乾啊,你多喝點水……”
淩放轉頭清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馬爾賽這個大塊頭,超慫地、委委屈屈地縮在後排最角落。
“……”淩放揉揉眉心,“行了。”
“不生氣啦?”馬爾賽瞬間振奮,美滋滋躥到前排來跟淩放坐一塊兒,還把水瓶也給他擰開。
接著趕路。
夏季賽季,淩放已經比了幾站,行程也是幾人中最密集的。幸好一年來通過長跑增強基礎體能和耐力素質,起到了作用,他這麼一口氣趕下來,都沒有覺得太累。
羅馬尼亞的公路建設挺一般的,中間不少是坑坑窪窪甚至地圖不準的野路,他們還是往山區走,更是難捱。
左搖右晃中,人們也很難入睡。葉飛流和方唐等幾個教練在討論夏季賽季結束後的總結。
前排,寧恬和阿依努爾坐在一起閒聊著這趟出國的夥食。
馬爾賽問淩放:“淩放,我看你現在坐車,咋不怎麼聽你那些嗷嗷亂吼的搖滾啦?”
他之前就發現,每次一起出行,淩放習慣帶著耳機聽重金屬,馬爾賽好奇跟著聽過,好家夥,帶上耳機感覺心臟都震得受不了。
“嗯,不聽了。”淩放平靜回答。
大跳台的PTSD問題,居然有個以外的衍生好處:半年多過去了,他在標準台再也沒出現過什麼空茫、暈眩之類亂七八糟的狀況。
可能是因為確診PTSD,身體知道了這些反應的原因,自動提高了閾值吧。
不上120米,他就不再出現反應,標準台成績還在提升。
這或許算塞翁失馬的一種?淩放安靜地倚靠在車座裡,閉目養神。
他們這次沒有專職司機了,也不敢開快,最後是開了六個多小時,才趕到地方。
好在,拉斯諾夫的風光不錯,聊以慰藉不算順心的旅程。
羅馬尼亞東南的山野和森林之間,景色很迷人。
這裡的跳台滑雪場,夏季碧草茵茵,鳥語蟬鳴。
跳台的著陸坡麵北,山頭的後麵就是本地最有名的景點——建於14世紀的拉斯諾夫城堡。
可惜沒有時間去。
淩放他們抵達的第二天,上午是試跳訓練賽,下午是資格賽,隔日決賽。
拉斯諾夫標準台有兩個上去的辦法,一個是近兩年才掛上的廂式電梯,另一個是傳統的——簡易纜車上到30米,然後再爬台階。
纜車中途通往另一個立麵的30米訓練跳台,而他們需要繼續登頂。
其實沒啥必要,但是阿依努爾很好奇,非要坐坐。
淩放不太喜歡纜車,尤其這種簡易版,一個鋼架子坐上去,連個護欄都沒有,晃晃悠悠慢騰騰,晃蕩一路上去,心氣兒都晃散了。
除了訓練跳台,確實是老跳台才會用這樣的分流方式。
但是姑娘們嚷嚷要大家一起坐,他也沒轍。
說是一起,其實為了安全,還是每人坐一架。坐上晃悠悠的纜車前,寧恬還坐在她跟前一個的馬爾賽喊:“包都拿好了哦,可彆再把東西搞丟啦!你要是再馬馬虎虎,我和小敏說讓她考慮換一個吧!”她調侃他。
幸好雪板沒丟啊,不然事兒可就大了。
“噓!不要瞎說,”馬爾賽低聲說,耳朵通紅。
小敏,就是國家女子速滑隊的隊員,馬爾賽的女朋友,這兩位都是活潑馬大哈的屬性,以至於這段本該遮掩一下的戀情,跳雪隊和速滑隊隊友基本都知道了,雙方都見過家人,打算等小敏退役就結婚呢。
這種關係,教練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上午,白雲朵朵卷過晴空,雲朵的間隙泄露下的陽光確實有些刺眼,好在有護目鏡,基本不影響視覺。
他們的試跳情況都還不錯。
但這天下午,天氣陡變——倒不是起風了,而是,太熱了!
可能是晚間有雨的緣故,雨前依然有太陽直射,同時又悶熱得很。
跳雪場地明明在山腰處,卻仿佛在密不透風的室內一樣,幾分鐘就一身汗。用本地工作人員的話說,喀爾巴阡山區這邊,幾年來都沒這麼熱過!
也真是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