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和月半七走到那棟小樓門前, 推開門, 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
屋內的潮濕空氣很重, 都是木頭腐朽的發黴氣息,很不好聞。家具很齊全, 但是很臟, 桌上積了厚厚一層土, 顯然很久沒有人清理過這裡。
月半七很懷疑之前看到的二樓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至少目前看到這屋內的樣子, 不像是住過人的。
這座小樓很大, 一樓就有好幾個房間, 每一個都緊緊的鎖著, 從地上臟兮兮的痕跡來看,不像是有人走過。
唯一可疑的就是去二樓的樓梯。
很明顯可以看到樓梯上麵的土很薄,有腳踩上去的痕跡。
月半七和閻王對視一眼, 一前一後跟著上了樓梯,朝著二樓走過去。
等到了二樓後,月半七都有些驚訝,二樓的情況和一樓完全不同, 如果說一樓是被廢棄的空間, 那麼二樓就是被人精心布置溫暖的住所。
二樓的地麵鋪著厚厚的紅地毯, 上麵都是絨毛, 踩上去柔軟又舒服, 且乾淨的沒有一點汙漬。
窗戶邊掛著紅色的窗簾, 窗簾上都是精致的刺繡, 全部是手工製作,價值不菲。桌上還有燒過剩下一半的紅燭,牆壁上甚至還貼著紅色的雙喜字。
整個二樓,都被布置成了婚堂,用喜慶的紅色裝飾。
月半七這才想起來看到的那個紅色的人影,他穿著的那件衣服,原來竟是結婚時的喜服。
二樓大堂兩側都是長長的走廊,房間有很多個,月半七一時之間不記得看到人影的窗戶屬於哪邊的房間。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月半七對閻王說道,“或許還可以分一塊喜糖吃?”
閻王回答:“不會有人歡迎我們。”
月半七:“……說的也對。”
先不說他們是擅自闖入的,單單是一個閻羅王和一個男孟婆的身份,就很不得新人喜歡。
畢竟閻王代表著陰陽兩隔,而他代表著前塵儘忘。
哪個都不討喜。
另外,月半七也不覺得在這種地方辦婚宴的人,會是什麼正常人。
放著紅燭的桌子上還有一張黑白的老舊照片,照片是上兩個男人,一個高個子的樣貌英俊,一身剪裁得體的老式西裝,嘴角帶笑用眼睛瞄著身邊的人。而另外一人身高較矮,穿著對襟的唐裝,眉清目秀,表情淡漠的看著鏡頭這邊。
照片已經老舊的發白,背景模糊不清,隻有兩人的模樣神1韻清晰可見。
閻王將照片放在了桌上,看向右側。
那邊的走廊裡,站著之前看到的那個紅色的人影。
他就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的看著。月半七這次看清了他的穿著,那是一身紅色有著繡藍鳳凰紋理的嫁衣。
沒錯,是他,穿著的是民國時期的女式嫁衣。
男人的骨架略大,但是人很清瘦,寬鬆的嫁衣套在身上反而模糊了身形,有些雌雄莫辨。
如果不是微微開著的衣服露出了脖子的部分,月半七能夠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結,或許真的會誤認這是一個長相偏中性的女人。
穿著嫁衣的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他們,他瞧見了閻王放在桌上的照片,也隻是瞥了一眼,並不吭聲。
那張照片月半七也看了,上麵的兩個男人的模樣,和此時穿著紅色嫁衣站在他們麵前的男人,一個都不像。
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很久以前拍的了,而眼前的男人隻是一個普通人。還活著的普通人。
男人走了過來,從略微黑暗的走廊中,來到了有陽光照耀的二樓廳堂內。
月半七看清了他現在的模樣,男人皮膚病態的發白,頭發也有一點淩亂,還很長,勉強用紅色繩子隨便綁著束在腦後,眼睛下麵微微發青,顯然已經有許久沒有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