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左纓盯著那隻被雨水打得發白的大手看了幾秒,她覺得之前自己的判斷有點問題,這位男玩家看起來不像很聰明的樣子。

就,仿佛應該是精明的,結果發現其實挺憨憨的。

既然“知道”她是NPC,第一反應不該是暗中觀察,或者小心討好打好關係嗎?一上來就打劫勒索是什麼操作?

她淡定抬眼道:“你想要什麼?”

莊襲一腳踩在船舷上,手撐在膝蓋上,一副悠閒的樣子:“比如,你對這個遊戲了解多少。”

左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這些嗎?”

莊襲:“好吧,我想也不會,那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不告訴彆人你是NPC,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幫你掩飾。”

左纓:“你這個要求真的很俗,電視劇都不這麼演了。”

莊襲道:“你也知道電視劇?”

左纓睨他一眼,雖然一張口就是三件事,但可以感覺出來,這人的口吻態度都是玩笑性質的,應該不是會提出很苛刻的要求的人。

莊襲指了指水裡還在撲騰的玩家:“不答應?那我把他拎起來扔岸上了。”

左纓磨了磨後槽牙,她收回剛才的判斷,這人其實精明得很,而且很有無賴的氣質。

她冷冷道:“我答應你。”

莊襲心中了然,看來這位NPC很需要完成守島任務,甚至比他們這些做任務的人更加迫切。

他笑著指了指岸上:“那我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我要上岸休息。”

“不可能,任務玩家上岸就會被淘汰,這是規則。”

“這是你要解決的問題,我隻要結果。”

他做出要把玩家從水裡抓出來的動作。

左纓皺起眉,甚至在想把這家夥拖到岸上來,讓他馬上出局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光看人家穩穩立在顛簸的小船上,以及那健碩挺拔的身姿,無論是技巧還是力量,她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彆把自己給弄到水裡去喂魚。

她垂眸做出思索的樣子,然後道:“好,我答應你,你可以上岸了。”

莊襲把船劃近岸邊,邁出腳要下船,左纓就定定盯著那隻腳,他卻突然把腳收了回去,後退了兩步,一副我就知道有陷阱的樣子,笑著看著左纓:“你詐我?我敢把腳踩上去,馬上就會被淘汰吧?”

左纓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警覺。

莊襲仿佛發現了新大陸:“NPC也這麼狡猾,你們的思維和人類是一樣的嗎?你們是一串數據還是另一種真實活著的生物?”

左纓無情道:“少廢話,我答應讓你上岸了,是你自己不上來,第一個條件作廢。”

“彆啊,我換一個還不行嗎?我不上岸,你下船來陪我。”

左纓默默地盯著他。

莊襲理直氣壯:“憑什麼玩家這麼辛苦,你隻需要在岸上走來走去,說不定還能貓在哪裡美美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已經把活乾完了,這不公平不是嗎?”

左纓心想怎麼會有這種人,她看了看風雨晦暗的天空:“你確定要我上船,你不覺得這是損人不利己。”

莊襲往船裡一坐:“我高興就是利己了。”手裡的槳敲了敲船底,“快來。”

左纓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是抬腳邁上了船,往人對麵一坐,大有對峙的意思,結果這家夥又說話了:“坐著乾什麼,劃船啊。”

左纓瞪了瞪眼,這廝還做了個請的動作。

她咬著牙握著槳站起來,劃船。

經過兩人沒營養的你來我往的一番對話,那個在水裡被魚群群毆的倒黴蛋最終沒撐過去,被踢出副本了。

水麵重歸於平靜,左纓一下一下地劃著船,某人斜倚在船邊,十分悠閒的樣子。

左纓劃了一會兒手上越來越沒力氣,瞪他一眼:“起來,換你了!”

莊襲瞅了瞅她:“這才多久啊?你會不會太沒用?”

左纓抹了下流到眼角的雨水:“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沒有風度。”

“你是NPC,又不是真的嬌滴滴的小姑娘,我為什麼要在你麵前表現風度?”

“虧我有一刻覺得你人應該是不錯的。”

“你是指這件衣服?我要是知道你是NPC,就不會把衣服讓給你了,你看我都快被雨水泡爛了。”他抬起自己皺巴巴的手,拎拎破破爛爛的衣服,很後悔的表情。

左纓對他齜牙微笑:“要不要我脫下來還給你?”

“可以嗎?能順便把衣服改大點嗎?”莊襲看她眼神都變得冷冰冰的,大笑道,“哈哈,不用了,再怎麼說你的外形特征還是個女性。”

語氣很遺憾的感覺。

左纓很想把這家夥踢下船去。

又劃了一會兒,左纓徹底沒力氣了,把槳一放,一屁股坐在船裡,莊襲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也沒動作。

左纓覺得有些困了。

進遊戲本就是半夜,正是睡覺的時候,進來後也五六個小時了,困意習慣性上湧。

她看了靠在船頭的莊襲一眼,這家夥欠歸欠,在她這個“非人類”麵前說話什麼也是放肆了點,但勉強還算個正派的人,應該不會在她放鬆警惕的時候做些什麼。

她又熬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眯一會兒,在個人背包裡翻了翻,沒找到什麼合適的東西,索性把平底鍋拿出來,往臉上一蓋,雙手往口袋裡一插,全身上下便沒什麼能被雨淋到了,她就那麼半躺在船邊上眼小憩。

莊襲被她的舉止驚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好幾下才驚歎搖頭,NPC就是不一樣,這操作也是夠硬核。

不過似乎NPC也沒有特彆好的手段來麵對這淋漓不儘的雨。

他歎了口氣,本來還想著能蹭點便利的。

他仰頭看著天空,雨滴如千萬根細針般從天而降,細細密密落在臉上,這一刻天是遼遠的,水麵是浩渺的,四下水汽茫茫,哪個方向都看不到邊際,人在其中隻覺得分外渺小。

莊襲突然想到一首詩:小舟從此逝,滄海寄餘生。

他看了眼交疊著雙腿半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左纓,又搖了搖頭,這不合時宜的文青想法也是絕了,餘生和一個NPC過也太慘了,更何況,怎麼也得是一個帶蓬,能讓人鑽進去躲雨的小舟吧。

他索性也從個人背包裡拿了個銀色的不鏽鋼水桶,倒扣在頭上,環抱著雙臂靠著船頭休息。

一時間四下靜寂一片,隻有雨水落在水麵……以及平底鍋和不鏽鋼水桶上叮鈴乓啷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一艘船慢慢破水而來。

船上是楊慶和秦翰,楊慶一邊劃船一邊嘀咕:“莊哥這是去哪了,不是說到處巡視一番就回來的嗎,怎麼就不見人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莊襲的船。

那條窄長的木頭小船在水麵上挺明顯的,但上麵的“東西”讓他一時失語,不敢相認。

“那是啥?”

秦翰一看,那小船一頭一尾躺靠著兩個人形的東西,一個臉蓋平底鍋,一個頭頂大水桶,一個比一個奇葩,簡直絕了,他聽多了入侵玩家喊什麼怪物,都要以為自己遇見了副本裡的精英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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