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都這樣了,林老太太按道理和盛家水火不容,盛慕被夾在中間,竟然處的都還不錯。”
“真的厲害啊,要我肯定搞不定。”
“我記得盛慕以前沒這麼厲害……”
“現在就彆把林家和盛家比了,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半年不到有三家子公司宣布清算破車了。”
“當初,林老爺子剛去的時候,我就說林家到頭了。現在大半家產都陪進去了。”
“他們這種人是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的,現在這樣,對他們來說比死還痛苦。”
“我說啊,那林家純屬活該,以前得勢的時候到處得罪人,現在不行了,誰都不願意幫他們一把。”
……
坐這幾桌的都是各個豪門家族的長輩,提起林家感慨萬千,一聊就聊到升學宴結束。
他們起身退場,在酒店門口被一堆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堵住了。
發現都是一群沒見過的中年人,記者無語的罵了一句,掉頭離去。
有人明白了,“好像明天的生日宴會有很多藝人過來,雲夫人有許多藝人好友,盛哲最近又在搞娛樂公司,所以狗仔一直在附近等著。”
“有老婆了就是不一樣,玩的還挺花。”又有人感慨。
“以前我們都不知道盛總生日是幾號。”
七月三日,盛與瀾生日這一天,雲以桑一直和盛與瀾呆在一起,還守著點發了一條朋友圈。
【30】
照片中,昏暗處的蛋糕無比精致。
盛哲半夜剛喝完酒,眼神和腦子都不太好使,回複道,【這就三十塊嗎?這也太便宜了吧!】
“……”
生日宴如期舉行,但其實更像是一個派對,現場氛圍輕鬆且熱烈。又因為大半個北城的豪門和藝人都來了,備受矚目。
開場不到兩小時,就有七個試圖溜進彆墅的狗仔被保安逮住扔出去了。
雲以桑嘴角抽抽,心說這些打工人也不容易啊。最近的娛樂圈確實太風平浪靜了一些,沒什麼看點。
她揮手示意保安過來,“之後的狗仔,沒有太過分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吩咐完了,雲以桑踩著高跟鞋在大廳逛了逛,和許久未見的朋友小酌一杯。
身為壽星的盛與瀾不知道在忙什麼,要傍晚才回來。
她到至今為止認識的絕大部分人都露麵了,她看著那些人臉上真誠的祝福,心情很好。
雲以桑越來越喜歡這個世界了。
派對將從下午持續到晚上。
過了下午最熱的時候,泳池被陽光照得波光粼粼,水溫正好,香檳一瓶接一瓶的噴灑在空中,氣氛到了最熱烈的那一刻,賓客們紛紛跳進泳池。
雲以桑換了一身泳衣,站在二樓露台往下看。
賓客們麵帶笑容,捧著香檳和人聊天,或者在水上樂園玩各種項目。但也有異類,幾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拿著水槍在互相射擊。
隻要是顧燎原和盛哲經過的地方,一定會伴隨著其他人的尖叫。
他們兩就是那玩水槍的傻.逼。
“是不是男人啊小屁孩!是就和我單挑。”
“美女,你彆讓顧燎原站你身後!我下次給你好資源!”
這是盛哲。
“老子靠臉吃飯的,你射哪不行,射老子臉?玩戰術的心都他媽臟!”
“彆聽他的,這人看中的劇本肯定不行!”
這是顧燎原。
盛哲非常小學雞的威脅道,“我要曝光你!你在外麵全是人設,我要讓你粉絲看看你是什麼模樣!”
顧燎原忽然虛晃一槍,盛哲以為他想跑,連忙追上去。
結果顧燎原急刹車的同時一抬手。
一道水槍滋出來的水柱打在了盛哲臉上,他摔倒在地,閉上雙眼低頭擦了半天,勉強能睜開眼睛後怒吼了起來,“你你你!我要封.殺你!”
“傻.逼,我和盛慕一個團的!把我們一起封.殺吧!”顧燎原叉腰哈哈大笑,看盛哲要衝過來,舉著沒水的水槍,立即靈活逃竄了起來。
雲以桑:“…………”
泳池足夠容納上百人,靠近彆墅的一側空地上,熱帶植株繁盛,幾張白桌拚湊成的吧台上擺滿各類酒水和甜點,調酒師優雅的給客人們服務。
顧鈿穿著襯衫,舉起高腳杯和程可萱碰杯。
《白楊樹》四個月的拍攝和國內幾十場路演下來,顧鈿和程可萱已經很“熟”了。
兩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和平的表麵下,飛過一片刀光劍影。
“聽說你最近簽了新公司,是個新人開的嗎?”程可萱問。
“對,就一有錢富二代開的,早知道就不簽這破公司了,每天工作好多,真是好煩啊,人太火了也不好,你說對吧?”顧鈿接招。
“我可真羨慕你啊,每天上那麼多綜藝,真輕鬆啊。不想我啊,每天看劇本,今年下半年進哪個組我都沒選好,每天都愁死了。”
程可萱慢慢的抿了一口香檳,臉上帶著勝利女神般的淺笑,“顧哥現在這麼火,不會沒戲拍吧?”
顧鈿宛若被一支箭射中心臟,很想吐血。
他強壓下抽動的嘴角,“我都不想拍戲,可老板已經和其他幾個公司簽了資源兌換,我不去,那不就浪費了嗎?”
程可宣宛若沒有聽到顧鈿的話,擰著腦袋轉了本圈,視線一直跟隨著一道身影。
良久,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
“你老板……是那個人嗎?”
顧鈿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穿著花褲衩袒胸露肚的盛哲身上背著兩把打空的水槍,手裡還揣著一把,和顧燎原上演“他追,他逃”的戲碼在遊泳池旁亂竄。
顧燎原一每天高強度練舞的十八歲小年輕,身體靈活,體能好。
每回盛哲快要追到顧燎原了,又被他立即拉開距離,兩人維持著某著平衡,所經之路響起一片無辜路人的尖叫。
“難怪(會簽你)啊,貴老板還真是……”程可萱的目光掠過盛哲那條花裡胡哨的褲衩子,幽幽道,“審美獨特。”
“…………”
殺人誅心啊,顧鈿虛弱的扶著桌,很想找個洞立馬鑽進去。
尖叫聲由遠到近,吧台旁的客人也紛紛轉向盛哲的方向,顧鈿壓著怒氣走上前。
身為人體描邊大師的盛哲又打空了一把水槍,顧燎原經過吧台時,端起一杯香檳抿了一口,回頭一看,顧鈿已經擋住了盛哲。
顧鈿滿腦子都在想,怎麼幫顧燎原把盛哲這家夥砸暈,再抗回彆墅。
彆在外麵丟人現眼了。
盛哲眼睛發亮,感動又激動的握住了顧鈿的手,“你真好,我就知道!這種時候隻有真兄弟才會幫我。”
沒等顧鈿開口,他立即把身上三把水槍塞進顧鈿手裡,擦著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什麼的水漬說,“我休息一下,你幫我把這些水槍打滿吧,小鈿。”
“…………”顧鈿拿著三把水槍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一時間沒組織好語言怎麼反駁這人。
夕陽下,盛哲像一個乾了一天活的老農民一樣,邁著艱辛的步子來到吧台前,猛灌一杯香檳。
“我們暫時休戰,中場休息兩分鐘。”他惡狠狠的衝著顧燎原喊道。
恰好顧燎原也需要補充“彈匣”,於是兩人達成了短暫的和解。
顧燎原在附近環視一圈,沒找到kawaki的成員,他隻能自己去裝水。
經過呆站在原地的顧鈿時,顧燎原撞了撞他的肩膀,熱情的邀請他,“一起去啊。”
顧鈿嘴角抽抽,正準備把水槍扔了中止這場鬨劇時,一個身影從他身後鑽出來,是之前和雲以桑一起來劇組探班的粉絲小九,飛速搶走了他手中的水槍。
還一把都沒留給他!
“我來幫你吧!”小九一臉憐惜的說,跑的飛快。
“…………”
五分鐘後,小九興衝衝的帶著四把水槍滿載歸來。
她甚至還多拿了一把!
木然的從小九手中接過水槍,顧鈿靈魂出竅一般的把這些東西交給盛哲,得到了盛哲同學的大力誇獎。
我是誰?我在哪?我究竟在乾什麼?顧鈿想。
旁邊盯著顧鈿看了許久的貴夫人搖了搖頭,一臉擔憂,她壓低了聲音對小九說。
“你就算喜歡小白臉,也要喜歡腦子正常的啊。我怎麼感覺這個人智商有點缺陷的感覺。”
小九不在意,“媽,你不懂。我現在就喜歡長的好看的笨蛋帥哥,以後入贅到我們家,好拿捏。”
“原來是這樣啊。”
貴夫人的臉色好轉,露出讚許的神情。
聽得清清楚楚的顧鈿:“…………”
來一道雷劈死他吧!
顧鈿這邊宛若失去了靈魂,休整完畢的顧燎原和盛哲開始了新一輪的戰鬥,以吧台為中心,三米為半徑,所經之處一陣雞飛狗跳。
“顧鈿!快讓開!”
一道水柱精準的射在顧鈿臉上,他閉上雙眼,麵無表情的臉龐依然麵無表情。
小九喝完酒,一回頭就看到顧燎原和盛哲把顧鈿當遮擋物,圍著顧鈿,邊跑邊彼此射擊。
周圍人都無比頭疼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你們兩乾嘛呢!”粉絲小九不乾了,生氣的加入了盛哲的陣營。
盛哲那方變成兩個人,原本占據優勢的顧燎原被打得連連後退。
“救命啊!哥!”顧撩遠看到路過的隊長陳栗,扯著嗓子求救。
陳栗莫名其妙的加入戰場。
再看到小九又一次被擊中後,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顧鈿也被惹火了。
“你他.媽再打老子粉絲試試?”
“我靠!你們三打二,我不服!我要申請後援!”顧燎原吼道。
戰火進一步擴大,半個泳池內都洋溢著他們的聲音。
雲以桑無比頭疼的按了按額角,餘光一掃,發現萬岑和穆總坐在傘下,端著酒杯,一臉愉悅的望著盛哲他們。
目光直白的落在那八塊腹肌、勁瘦的腰、和肌肉線條明顯的後背上。
這確實不失為一種視覺盛宴。
“…………”
雲以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扶著額頭輕輕的笑了起來。
太陽開始墜落,陽光發紅,第一抹餘暉籠罩在每個人的臉上,美好得不真實。她第一次從這麼多認識的人臉上,同時見到發自內心的笑容。
樓下的人們還在彼此吐槽、互相毆打、喝地醉醺醺的胡亂開玩笑,雲以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們,一切都像是被蒙上濾鏡。
雲以桑喝完手上的酒,吩咐侍者換個熱血點的伴奏。
“就換成“爺們要戰鬥吧”。”
偽裝成侍者的狗仔剛冒出個頭,就聽到了響徹半個場館的……爺們要戰鬥。
和一群打得火熱的年輕肉.體,結實,美好,洋溢著青春的熱烈。
就好像真的是一群幼稚高中生。
觀眾炸了。
【臥槽臥槽!這肌肉,這麼多帥哥!】
【雲姐辦的生日宴就是好看!多來點!】
【媽的,不羨鴛鴦不羨仙,羨慕雲姐每一天。】
二十分鐘後,盛哲以人數的優勢勝過顧燎原。
陳栗開始求饒了,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泳褲粘在身上,水流順著小腿往下。
盛哲一隻手勾著顧鈿的肩,另一隻手把濕漉漉的劉海往後一捋,趾高氣昂的看著顧燎原。
顧燎原不忿的說,“你休想讓我屈服!今晚還有很久,你給我等著!”
他咬牙切齒的說完,轉身後看到了什麼,他瞬間變臉,像一個受辱的太監一般撲到了盛慕身旁。
盛慕剛從門外把未來同學陸川陽帶進來,正在和他說話,耳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嚎叫。
“小慕!救救!”
盛慕轉過頭去。
陸川陽也轉過頭去。
盛哲一行人全濕透了,很符合今天的主題,可和周圍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們臉上帶著運動過後的紅潮,胸膛起伏,喘著粗氣。像是剛跑了一千米。
盛慕:“?”
他盯著顧燎原,目瞪口呆,“有人強迫你做什麼嗎?”
盛哲一把擠進兩人中間,先是對著顧燎原罵了一句,“一邊去。”
然後洋洋得意的向盛慕炫耀起自己剛才的勝利,帶著五分誇張三分排比的手法。
盛慕被盛哲直接乾沉默了。
陸川陽倒是笑了起來。
兩雙手同時出手,盛哲和顧燎原和一人一邊拽住了盛慕。其他參賽人員,比如陳栗顧鈿小九……就在旁邊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現場陷入僵局。
盛慕和他們大眼瞪小眼了一會,無奈的說,“我要去找雲以桑。”
顧燎原和盛哲唰的一下鬆手。
“你找雲姐姐嗎,你知道她晚上幾點露麵嗎?”顧燎原問。
“去吧去吧,我哥應該也在樓上,見麵了記得祝福他生日快樂。”盛哲拍了拍盛慕的肩。
盛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向彆墅。
彆墅二樓的一間房間。
房門半合,還在睡午覺的雲以桑眼睫顫了顫,似乎馬上就要蘇醒。
她緩緩睜開眼,遮住一半窗戶的窗簾被風吹起,天邊一片紅霞。
窗外分外熱鬨,她獨自睡到傍晚,仿佛和其他人身處不同世界。人總是會在這時候感到孤獨。
薄被從身前滑落,雲以桑直起身子。這時一道消瘦的身影從床邊探了出來,漆黑的眼眸沉靜,深譚一般,隻倒映著她的身影。
盛與瀾一直在這嗎?不知道他待了多久。雲以桑睡眼蒙矓,腦子是有點懵逼,緩緩扭頭看向他。
他抓住了雲以桑,床單上兩隻手用力的十指相扣。
“我一直欠缺你一個儀式,我想了很久很久。”盛與瀾說,“我是個商人,見過很多真實的人性,所以我願意無限度的疊加自己離開你的代價,不管是全部家產,還是名譽和家人。”
“我一直覺得這些已經夠了,可前些日子,我又覺得不夠。”
雲以桑安靜的聽著。
盛與瀾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單腿曲腿,挺拔的身子跪下,“雲小姐,你願意和我一直共度之後所有的時間嗎?和我永遠在一起。”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想的呢?”雲以桑也注視著他,微微垂頭,幾縷發絲垂落。
晚風把窗外的喧囂送了進來。
屋內稀薄的光亮透過門縫,照在盛慕麵無表情的臉上。他默然了許久,背過身去,輕手輕腳的邁在地毯上,逐漸遠去。
“這個念頭,我從很早之前就有了,但我很長一段時間沒發現。我以前是個太驕傲的人,覺得自己什麼都能戰勝,什麼都不會畏懼。”盛與瀾想了想,說的很慢。
“可認識你之後,我開始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我在路上看到花會想起來,看到雲也會想起你,想知道你睡的好不好,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每天都會重複找個過程很多遍,我好像是從某個早晨開始就這樣了,又或許是從某個晚上,從那一刻到現在,我一直是這個狀態。”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像舒緩的大提琴樂。溫柔,讓人心安。
雲以桑第一次聽見盛與瀾一次性說這麼多的話。
他向來是寡言的人,沉默得像磐石。
逆光的陰影中,他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崩的緊緊的,仰頭盯著雲以桑,輕聲問,“雲小姐,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嗎?”
“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雲以桑微微出神,“永遠?”
“永遠。”
盛與瀾的目光是那樣灼熱,握住她的那隻手有力且滾燙,帶著不可忽視的溫度。他掏出了一把箱子的鑰匙,單手捧在雲以桑麵前。
這是雲以桑曾經收到的、來自世界另一端的禮物。
——“這是我們的邀請。”
——“真希望有一天,您和您的丈夫可以一起去看看。”
——“我們已經替您寫好了攻略,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裡,哪個地方的夕陽更美、哪個季節可以看到動物遷徙的壯美景象、哪個時候可以看到極光……”
雲以桑泫然欲泣,“好。”
嘩嘩的掌聲不知從何處響起,悠揚的琴聲如水一般流淌,大門被人推開。
賓客們從門外走了進來,把過道擠得水泄不通,與此同時,燈光一盞盞的亮了起來。
燈光下,雲以桑還沒來得及扭頭看一眼門外,就被一隻手扣住後腦勺。
盛與瀾在她答應的那一瞬,就飛快的起身,單手抱起了她。雲以桑低頭,盛與瀾抬起下巴和她接吻,垂落的黑發蓋住了大半,隻能看看兩人清晰的下顎線,和男人滾動的喉結。
客人們露出更加興奮和開心的笑容,歡呼聲和掌聲如暴風雨那樣席卷了彆墅。
甚至有人被這一幕感動的哭了……情緒久久不能平複。
隱匿在人群中的狗仔發出了沒見過世麵的驚呼。
觀眾看傻了,【臥槽臥槽臥槽,這體型差,抱得這麼輕鬆嗎?】
【磕了一年cp,終於看到他們接吻了啊啊啊啊!】
【這就是成年人的戀愛嗎?看的我臉紅了。】
一層一層的人群外,穿西裝打領帶的盛慕看著那些黑乎乎的後腦勺,臉上帶著淺笑。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穿西裝啊,本來還想讓雲以桑看看。
“你不進去看看嗎?”盛哲碰了碰盛慕的胳膊。
“時間還長著呢。”
盛慕拿起相機,衝著門口拍了一張。他知道,照片會慢慢變厚,到最後像雲以桑書房裡那一本厚厚的相冊一樣。
直到世界儘頭,他們的故事永遠不會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