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好啊, 乾杯。”

“叮——”

水晶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太宰選擇的依舊是冰鎮威士忌,而涉川曜則是在喝伏特加——都到了毛子的地盤, 怎麼能夠不來點生命之水?

“說起來你這次沒有用‘未成年’作為借口了。我還記得上次在東京時你打死都不肯陪我喝酒, 堅持喝果汁。”太宰好奇地問道, “優醬你滿二十歲了?”

涉川曜想了想前主遺留下來的身份證明上的出生年月, 驚覺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今年的生日。

又老了一歲, 悲慘。

“嗯。”涉川曜拿起杯子碰了碰他的酒杯,一臉認真,“現在補上這杯慶生酒好了。”

太宰治“噗”的一聲笑出來。

“誰家小孩慶祝成年要喝烈酒的……父母絕對會生氣吧。”

涉川曜跟著笑了笑,似有所指:“他們早走了。”

太宰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了。但是沒等他說什麼,涉川曜就補充道,“我以為你知道。”

當我看到你出現在這艘船時, 我就知道你絕對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默默地低頭喝了一口威士忌,酒吧裡昏暗的燈光將他的側臉照得線條很柔和,一點也沒有平日裡那種裝瘋賣傻、熱熱鬨鬨的作死勁。

“你是來找他們的?”他問道。

“他們”指的是心理自由會那群人, 至於太宰為什麼能夠猜到自己的目的, 涉川曜已經懶得去想了。

反正這群提前看了劇本的變態人士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對。”涉川曜回答道,“我不能停下來,也無法停下來。就算我們是朋友,你也不能阻止我的行動。”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勸阻你的……當然, 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原本是有那麼個意思。”太宰說著讓人難以猜測到真實思想的話語, 鳶色眼眸中閃爍著難明的光芒,讓人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猶豫,“但是優醬你有沒有想過, 一路複仇到最後的人真的會收獲到自己想要的事物嗎?”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勸告,但是涉川曜這回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相反,她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身上那宛若暗流一樣隱忍不發的關心意味。這是對於太宰治這人而言非常罕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難能可貴的情感。

於是女孩子歪著腦袋看了他好幾秒,方才緩緩回答:“‘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And iriumph die, like fire and powder, which, as they kiss, e. ’我當初在看《西部世界》這部美劇時就喜歡上莎士比亞的這句話了。”

“‘這些暴虐引發的歡樂終將以暴虐收場。他們會在勝利中死亡——像是火.藥與火的碰撞,在親吻的瞬間吞噬一切。’出自《羅密歐與朱麗葉》原著第二幕第六場。”太宰治像是本能翻譯那樣熟練地說道,“現代人將它簡練成為了一句話。”

“——所有殘暴的歡愉,都將以殘暴告終。”

黑發青年垂下了眼簾的同時微微轉動著手裡的酒杯,像是在惋惜什麼不能說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優醬。”

涉川曜神情平和地望著他,一點也沒有談笑間要砍什麼人腦袋的那種可怕氣勢,她隻是像是和朋友吹牛聊天那樣的微笑起來,“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報警?”

“報警?當然不。”太宰忍不住勾起幾分笑意,“我這輩子遇上的麻煩從不需要依靠警察解決。”

“你的手機第一個快捷鍵難道不是橫濱警察局的報警電話嗎。”

“哦,那是我先前騙你的。”

“……”雖然早就猜到自己被人忽悠,但是被這麼直白地指出還是讓涉川曜很想吐槽點什麼。

但最後她還是舉起了酒杯,“乾杯吧,敬我們辛苦工作還要被人拿來當幌子用的警察同誌們。”

“好啊,為了警察叔叔而乾杯。”

太宰治從善如流地跟她碰了碰杯子,兩個天天在違法亂紀邊緣反複橫跳的家夥就這樣繼續喝下去。

此人抿了一口威士忌後向酒保討要了一張便簽紙和簽字筆,在上麵寫了點什麼。

涉川曜好奇地看著他,想起在另一個世界裡,江戶川亂步也是這樣將提示寫給她的……莫非這是他們武裝偵探社的一貫傳統?

當太宰刷刷幾筆寫好之後,他將便利簽折成了一個紙飛機狀,把它往前一扔,紙飛機戳中了近在咫尺的女孩子額頭。

“啊,都飛不遠的。”太宰先生失望得很。

被紙飛機戳了一腦袋的涉川曜:???

這家夥是怎麼回事,沙雕嗎。

她伸手撿起掉在腿上的便利簽紙飛機,打開一看是一串電話,以及一個愛心。

“你的號碼?”涉川曜簡直難以置信,“你該不會是想瞄準哪個美女然後朝對方扔紙飛機,如果成功的話就約著過一個浪漫美好的遊輪之旅吧。”

太宰治頓時得意洋洋地笑起來,“哼哼,優醬你猜對了一半!我的確是想這麼做,但這個電話不是我的,是國木田君的號碼!”

——國木田君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大黴才會遇上你這種幫忙主動約X的同事啊!作為【錢包一號】他已經夠慘了,這次旅行就暫且饒了他吧!

“順帶一提,我先前在賭場輸了幾萬,刷得也是他的信用卡。”

涉川曜一聽這個數字頓時鬆了口氣,“區區幾萬而已,國木田君應該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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