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兒臣喜歡
第二日送到蕭七桐跟前的食物,便有了變化。
食材選用皆是上等。
該蕭七桐的份例,也一樣未少。
蕭七桐吃了兩口,果然比記憶中的味道要強。
可見這食材好與壞的區彆,大得很。
蕭七桐又吃了兩口,忍不住笑了起來。
樂桃被她笑得迷惑不解,問:“姑娘笑什麼?”
蕭七桐抿了下唇:“笑我從前看不清。”
樂桃聽了這話,卻更雲裡霧裡了。看不清?看不清什麼?
蕭七桐上輩子十四歲時,手段有、心智有,卻免不了還帶著一些孩子的執拗、天真。
她厭憎蕭詠蘭的蠢笨、程敏月的陰毒,更憎惡父親的冷漠。但那時她從沒想過,要將程敏月苛待她的事,剖在父親的麵前。因為她不願示弱低頭。
可實際上示弱並非是真弱於彆人。
這輩子,她不過在蕭靖的跟前,隨口那樣說了兩句,便再無人敢來克扣她。縱使其中有一些程敏月身亡下人們不敢再妄為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卻應當是,蕭靖將此事報到了蕭成的跟前。蕭成愛惜麵子,重規矩,又哪裡允得了府中發生下人欺侮瞞弄嫡小姐的事?
她上輩子性情烈,行事執拗,但求結果,不追求過程。
於是以致於,程敏月雖然死了,蕭詠蘭也瘸了。但她同樣沒能過上好日子。她引得滿京城恥笑,隻能蝸居在佛光寺中,剃了滿頭青絲,常伴青燈古佛。
不過兩敗俱傷罷了。
至蕭家滿門抄斬時,也未曾有一人對她心懷愧疚。
這輩子,何不讓自己過得更快.活些?
正逢此時,蕭七桐的屋門叫人敲響了。
“姑娘可醒了?該去老夫人那裡請安了。”外頭傳來的,是另一個伺候她的丫鬟香蓉的聲音。
樂桃皺了下眉,道:“如今繼夫人都沒了,她還這樣殷勤作什麼?她是姑娘房裡的丫頭,卻偏盼著姑娘吃虧。十足蠢貨!”
“將她打發了便是。”蕭七桐懶懶地吃了兩口粥,“你既知曉她是個蠢貨,又何必與她生氣。”
樂桃卻愣了愣,道:“可,可如何打發?”
“我昨日怎麼與大哥說的,你今日便學了說給她聽就是。”
樂桃是個忠仆,但性情卻過於軟弱了,她遇事常想到的是退縮。
蕭七桐想著又吃了一口粥。
……這性子,得磨一磨。
“去吧。”蕭七桐放下勺子,道。
樂桃不敢抗拒她的話,便隻好出去了。
樂桃一邊竭力回憶著昨日蕭七桐的口吻,一邊學給了香蓉聽。
香蓉哪裡見過她這般姿態?
“樂桃,你瘋了罷?縱使姑娘身體再有不適,也該去給老夫人請安才是。”香蓉氣急,抬手指著樂桃斥道。
樂桃心底的怒火騰地叫她勾了起來:“說了姑娘身體不適,你還胡攪蠻纏,倒不知道成了誰房裡的丫頭。你既是個忠心的,何不去守著繼夫人的墓?”
二人正爭著,突地聽人喊了一聲:“大公子。”
她們心下一驚,不由同時轉頭看去。
隻見蕭靖走了過來。
二人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再不敢發一言。
“在主子跟前起爭執,成何體統?”蕭靖冷了臉。
樂桃本有些畏懼,但目光一轉,瞥到香蓉慘白的麵孔時,她反倒是不怕了。香蓉遭訓斥,是活該!
她又不曾做錯事,怕什麼?
蕭靖斥責過後,便不再看香蓉,他轉頭將目光落到樂桃身上:“你們姑娘呢?”
樂桃有些緊張,但還是將昨日姑娘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給蕭靖。
蕭靖皺了下眉,倒也不曾為難,還道了聲:“身子不好,便該請大夫來瞧瞧。”
樂桃點了點頭:“吃著藥呢。”
蕭靖便不說什麼了。
他看了眼屋門的方向,道:“那便歇著吧。”
說罷,蕭靖轉身就出了院兒。
樂桃一轉身,卻見香蓉還死死扶住柱子,麵色仍舊白著呢。樂桃心底突覺一陣快意,連帶的,蕭靖在她心中,都沒那麼令她害怕了。
“你也有這樣一日……”樂桃衝香蓉笑了笑,隨即高興地打開屋門,回到蕭七桐身邊去了。
“姑娘,話我已經說了。”
蕭七桐抬手遞了一碟子酥酪給她:“聽見了,你做得很好。”
樂桃接過那盤子酥酪,愣了下。
從前姑娘從不與她說這樣的話。
仔細一想,從前姑娘似乎並未誇過她。為什麼?
是因為……是因為今日她膽子更大些,真將姑娘那些話學給了香蓉聽嗎?
接下來幾日,香蓉仍不死心地上門來傳老夫人的命令。
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