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恃寵而驕
宣正帝的確變了臉。
並且變得極其的快。
“你是蕭五?”宣正帝的嗓音微冷。
他重新用目光打量起了蕭七桐,明顯比較起方才要挑剔了許多。
那頭淑妃麵上恢複了一點兒笑意。
但也僅限於此了。
還不等宣正帝挑剔下去,老太監走回到了宣正帝身邊,躬身道:“皇上,皇貴妃那邊差人來了。”
宣正帝似乎當真寵愛極了安宜皇貴妃,聞言便問:“差誰來了?將人喚進來在一旁瞧著吧。”
“差的乃是安王殿下。”那老太監為難地努了努嘴,臉上的神色哭笑不得。
宣正帝聞言,麵上驟然柔和下來,甚至還笑了一聲,隨即口吻無奈道: “讓他進來吧。”
話音落下,宣正帝便也沒有再看向蕭七桐了。
似乎是怕,多看上一眼,便抑製不住麵上的不快了。
那頭小胖子的哭聲也戛然而止了。
他大概分得清誰好惹,誰不好惹,於是在聽見“安王”二字後,便立即停下了表演。
淑妃皺了下眉,但隨即麵容又平靜了。
安王是個聰明人。
必然不會為一個還未過門的女孩兒,就在皇上跟前,表現出不愛護幼弟的一麵來。
要知曉旁的皇子,恨不得日日都裝作兄友弟恭才好。
“父皇。”人未到人先至。
江舜的嗓音撫平了殿內躁動的氣氛。
此時林禦醫從七皇子身邊離開,一躬身道:“皇上,臣仔細瞧過了七皇子,七皇子並無受傷的痕跡。”
淑妃麵上僵了下,她轉頭盯住了林禦醫,想要斥責他,莫要說假話。但淑妃又怕這話指向性過於明顯,惹得宣正帝發怒,於是她臉頰憋得都微微紅了,卻也什麼都沒說出來。
而江舜此時已經大步走進殿內,在距離蕭七桐不遠的地方站定了。
他嘴角一勾,緩緩笑道:“原來七弟並未受傷。如此大的陣仗,兒臣還以為七桐不慎,將七弟推了個頭破血流。”
江舜說話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平緩。
但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淑妃不可置信地扭頭去看。
江舜在朝中聲名一向不錯,蓋因他沒什麼脾氣,縱使受皇上的寵愛,卻並未恃寵而驕。
可現在瞧瞧……
他口中說的什麼話?
竟是完全不將弟弟放在心上!
與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比較起來,難道她兒七皇子的身份,還要矮上一頭嗎?
憶起往日皇貴妃母子的風光,再憶起他們在宮中的地位,淑妃心下的妒忌幾乎快要壓不住了。
但她也沒蠢到,當下便給安王臉色看。
淑妃動了動唇,抬頭朝宣正帝看去,眼眶微紅:“方才遠兒身邊的太監也說了,當時蕭五姑娘將遠兒踹了個跟頭,遠兒一頭撞上樹,方才停了下來。且不論遠兒可有受傷,蕭五姑娘身在皇宮怎能如此猖狂?”
宣正帝麵色微肅,卻並未立刻開口主持公道。
還不等蕭七桐出聲,那頭江舜已經先開口了:“兒臣也聽了宮女講述經過。敢問淑妃,七弟可是先橫衝直撞,朝七桐撞上去的?而他身後的宮女太監沒有一人阻攔?”
淑妃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她隱隱覺得不大好。
但淑妃心下又覺得不可思議。
江舜難道當真短視到,為了一個女人,便在宣正帝跟前棄兄弟情誼於不顧。
他難道不知曉,皇家最忌諱的便是兄弟間感情涼薄嗎?
江舜轉身麵向宣正帝,道:“父皇,拋開皇子身份不談,此事當是七弟做錯了。若是從身份來瞧,七弟更是大錯特錯了。”
淑妃眉頭一跳,頓覺不好。
江舜道:“父皇早已下了婚旨,指了兒臣與七桐的婚事。七桐雖未過門,但在七弟跟前身份為長,七弟如此莽撞,隻怕該問一問太傅,平日裡都教了什麼規矩,怎麼將七弟縱成了這般模樣?”
宣正帝沉吟半晌,道:“舜兒說的不錯。遠兒年紀雖小,但卻也該學規矩了。”
說罷,宣正帝這才匆匆掃了蕭七桐一眼,道:“蕭五年紀也不大,又身子骨弱。若是叫遠兒撞上去,隻怕便起不來身了。”
淑妃張了張嘴,最後徹底無言了。
她眼底的光暗了暗,知曉此事怕是要就此揭過了。
蕭七桐眼底也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驚訝。
到這一刻,她才對江舜的受寵程度,有了更直觀的感受。與江舜相比較起來,其他皇子仿佛都不算是宣正帝的親兒子了。
可見江舜與她說,在宮中行事也不必委屈自己,是極有底氣的。
蕭七桐眨眨眼。
如此她也可放心了。
要做個囂張肆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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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先確定了背後的大樹是否牢靠才行。
否則,那不是便成了自尋死路的蠢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