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突地頓住了。
他很早便聽過蕭七桐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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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都傳蕭家有個黑心肝兒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克死了繼母,又害瘸了庶姐,目無禮法,行事狠辣……幾乎所有能抹黑一個人的詞兒,都一骨碌全栽在她的頭上了。
就連她的未婚夫,都忍不住與她解除了婚約。
江舜知道的東西,比旁人要稍微多上一些。
他知道,那蕭家待蕭七桐本就冷酷刻薄,蕭七桐若是逆來順受,方才叫人瞧不上。
隻是他也不免受了那些流言的影響,以為蕭七桐該生得麵目凶惡,眉宇冷厲……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眼前這樣——
裹著一身素紗,麵細嫩而蒼白,唇不點而緋紅。
那傳言中的夜叉。
卻原來是個柔柔弱弱、眉眼昳麗的小姑娘!
隻消一眼,就讓人心底沒由來地跟著一軟。
忍不住想要疼一疼她。
江舜收了目光。
暗自搖頭,他何時又成了那等重外貌的人物?
江舜心念一轉,低聲道:“蕭五姑娘可否與我說兩句話?”
蕭七桐怔了怔。
上輩子,她可不曾在佛光寺遇見安王。
更莫要說,能有機會與安王說上話了。
她自然是不能拒了一個王爺。
想來想去,這人在她身上應當也無所可圖的地方。倒也沒什麼可畏懼的。
蕭七桐微一抿唇,掐住了手中的帕子,瞧上去像是有些怯怯的味道:“好……去哪裡說話?”
江舜側過身子,指了指身後的院子:“請。”
江舜今日來佛光寺,身邊帶了不少人。
那些個侍衛,目光如炬地盯著蕭七桐,目送著蕭七桐往江舜身邊行去。
樂桃嚇得腿都軟了,她不由攥了攥蕭七桐的袖子:“姑娘……”
蕭七桐年紀更小,個頭也更小些,但她卻拍了拍樂桃的手背,口吻平穩:“你在外頭等我。”
樂桃不敢跟上去,便也隻好麵色發白地等在了那裡。
蕭七桐就仿佛無知無畏的小姑娘一般,頂著侍衛們的目光,慢吞吞地跟著江舜踏進了那個院子。
侍衛們連同那了悟方丈,都一並留在了院門外。
他們牢牢把守著院門,看得樂桃心肝膽顫。
“喝茶嗎?”江舜問。
蕭七桐抬頭直視著他:“您與我有什麼話說呢?”
江舜見她如此直接,便也不再作鋪墊,他嗓音溫和、低緩:“蕭五姑娘可是剛解除了婚約?”
蕭七桐眨眨眼,點頭。
“那蕭五姑娘瞧我如何?”
蕭七桐又眨了眨眼。
嗯?
江舜傻掉了嗎?
蕭七桐當然也就顧不上與她生氣計較。
那小廝朝蕭七桐行了禮,還真在前頭給她們引起了路。
樂桃還有些緊張,等走得遠了,方才小聲道:“沒想到瞧著那樣尊貴的姑娘,脾氣倒是好。倒是強過了咱們府裡的二姑娘太多……”
蕭七桐淡淡一笑。
真正的王公貴族,少有不講禮法、行為粗魯的。
因為他們的出身,決定了他們受到的教育。
轉眼,她們便到了一處月洞門外。
門內隱隱傳來一些女子的嬉鬨聲。
那小廝道:“奴才便送二位到這裡了,姑娘往裡頭走,便能見著了。”
蕭七桐點了頭,也與她道了謝。這才一拽裙擺,免得掃了地上的泥土,然後邁步朝內走去。
此時園內蕭老夫人正在發作身邊的丫頭婆子。
自打進了建王府,他們便遭了不少異樣的目光,更有些嘴碎的站在不遠處便議論了起來,像是故意說給他們聽似的。
老夫人在府中叫人捧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等罪?
她冷聲道:“蕭七桐四處亂跑,你們便不知道將她攔住嗎?任她離了我的身邊,若是衝撞了貴人如何是好?”
丫頭婆子們忙低聲告饒,並不敢為自己辯解。
“來了,那不是五姑娘嗎?”一個婆子突地瞥見了蕭七桐的身影,頓時驚喜地出聲。
生怕再遲上一些,還要吃更多的罪責。
蕭老夫人與三姑娘、四姑娘一並轉頭看去,卻見眼前一花,一道豔麗的身影走了進來。
離開蕭府時,她們並未如何打量蕭七桐。直到此時,她們才發覺,今日蕭七桐竟是打扮如此奪目。
蕭老夫人氣得咬緊了牙。
這沒規矩的東西!
繼母剛沒了,卻還打扮如此招搖,豈不叫人說他們蕭家沒有家教?
蕭老夫人正待啟唇指責,卻聽園中議論聲起。
“天啊那是哪家姑娘?怎麼生得這樣漂亮?”
“五官標誌得過了分……瞧那氣度,怕是哪家權貴之後?”:,,.